男人的心情说风是雨,变化极快。
等杨婵取来新采的松针后,杨戬已经恢复平常的情况,还开始话痨地询问我这熏香里的成分,且延伸到每一种材料的功效。
我想了想,还是让都满把他叉出去为妙。
然后与杨婵有声有色地钻研熏香成品,唠唠嗑。
最后将成品的熏塔倒置,轻轻地在金属的塔尖敲击两下,完成脱模,杨婵去找来一根细香点燃,点在做好的熏香尖上,一股松柏的清香飘了出来,代表着这次的研究成功了。她笑着道:“其实哥哥不说,我也知道他这段时间是有点想念姐姐的。”
“只有你哥哥吗?”我轻促地向她眨了眨眼。
“当然还有我。”杨婵连忙把自己也续上了名单。
我愉快地展眉笑了下,“那我今年留下来陪你们过年吧。”
“诶,真的吗?”
杨婵惊喜地站直了身体,手中细香的烟灰都被激动的抖掉了。
“自然。”我说。
抛开第一回在华山呆了半年多的时长,后面几回来大概就是住几天就走了。因为我不喜欢冬天,我就没挑过寒冷的季节去四季分明的梅山跟华山,要一起在寒冷的冬天过年更是不可能的事情,送新年礼物来是我最大的诚意了。
所以这是我第一回与杨家兄妹过年。
在人间到了冬天的时节,我都是带着都满出门看热闹,没正儿八经过过年;而蓬莱那里最多两季之分的地方,就不要说会过瑟瑟寒冷,张灯结彩的年了。
但是现在距离过年还早,最起码还有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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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没来过华山,杨婵的家里多了好多新奇的东西。
我跟着她整理用来堆放杂物,被琳琅满目的纸鸢吸引了目光。
这个杂物间称之为卖纸鸢的小摊更合适。
杨婵捡起掉到地上的猫头鹰风筝,把它放到旁边堆积满各色不一样花式的纸鸢上,摆放整齐。她的语气颇为无奈地解释,“华山下的人们之前一致认为华山上住着神仙不好叨唠。我忘了是哪一天山上飞进来一只纸鸢,我怕是底下哪个孩子丢了玩具会哭泣,就把它原路驱驶回去。”
“谁知道后来又飞来一只纸鸢,上面写着我在华山上就能实现的愿望,我想着举手之劳就帮忙了。不曾想底下谣言越传越盛,说我喜欢纸鸢,漂亮的纸鸢,纸鸢越漂亮,我收到后越满意,就能帮助他们实现纸鸢上的心愿。”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都变成节日习俗,每年的二三月都要往华山上放纸鸢。”她指了指这满屋的成品,“这些都是他们放飞的成果。”
我走了两步,就近拿起手边的花蝴蝶纸鸢,的确做工精美,费了一番功夫,在蝴蝶的翅膀处还有关于心愿的题字。我忍俊不禁杨婵随手帮忙带出来的连锁反应,“你有帮你觉得最漂亮的纸鸢实现心愿吗?”
杨婵眨了眨眼,轻轻道:“我不是需要受人供奉香火,还要完成他人心愿的神,也没办法像那些在人间有庙宇的神一样,可以在自己的管理范围内四处走动,我只能待在华山范围。”她向我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所以我就按自己的心意,偶尔挑选在华山上就能实现的愿望。”
才让这个习俗传承下来,每年的特定时候热热闹闹的。
“要是那个时候哥哥和幕府的其他哥哥们也来,就能多实现了几个愿望。”
这是两兄妹联手组热闹啊。
说的我想来年开春再来一趟华山凑凑热闹了。
杨婵自是不会拒绝欣喜说来呀。
我出门探头看外面的天气正好,还有不大不小的风吹过,似乎很适合放飞纸鸢。杨婵跟着伸手说正好,然后她让我随便挑这里不用的纸鸢,我们出去放着玩。
这把都满也吸引过来一起选择,他挑了跟他羽色相近的猫头鹰风筝。
我选了一只很普通的沙燕风筝。青黄的大眼睛透出一股诙谐傻气,白色的燕肚上,临摹了一只羚羊,毛绒绒的皮毛点画若隐若现的金色。
杨婵也选了一只沙燕风筝,但是花色与我不同,通体靛青描绘翅羽,腰腹点着几点蓝墨。
放风筝要看技术跟时机,我们先在院子里一阵奔跑放线,顺利让它乘着东风飞起来。
空旷的天空之上冉冉升起了几颗耀眼的星星。因为太密集了,差点一起打架陨落。
说的就是都满,他挪着猫头鹰高飞挤我本不富裕的空间,害我们差点纠缠一块,一起陨落。我气到凶他不要黏过来,他委屈巴巴的带着猫头鹰跑去了另一端,同时小心的不碰到杨婵的沙燕。
于是我们各自占据天空。
我仰头瞻望高飞的风筝,现在的我视力很好,还能看清高飞百米的沙燕造型,若隐若现的金色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天上三只风筝,当属我的最亮眼。
也属我飞的最高。
飞得我都觉得它偏爱自由要自己高飞去了。
沙燕与我手中的细线在争斗,我轻轻卸了拉扯的力道,想看它能飞多远。
一只有力的手从身后覆上来,落在我的手指上方,抓住了不断逃脱的细绳,阻拦了被飞走的细绳带走不断翻滚的线筒。对比起来,他的手指因为常年舞刀弄枪,没有保养过而皮肤粗糙,明明隔了一段距离没有触碰到肌肤,却能感受到蓬勃的热意向下蔓延。
我慢慢转头,看向站我右边,身高缘故只能先看到优越的脖颈线条,再逐步往上移落在他的脸上。高大的身影遮挡了部分刺目的阳光,仍有部分余漏,让我无法直视的微眯眼睛,看不清杨戬的神色。
“飞的太高,线要断了。”
他的视线落在风筝上,言简意赅地说明过来的用意,他没有看我,自顾自地接手我手中的线筒,将过于松弛的线卷了回来。
我轻眨眼睛没有作声,不知为何只是盯着他的动作,好像瞻望高飞的风筝放空的思绪还没有收回来。
可是天公不作美,线紧绷的时间太久,即使做了亡羊补牢的举动,也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