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嘶！”

怪物亦步亦趋地跟在柏泽身后，它原以为柏泽很高兴，但发现他突然变得很奇怪，就像随时会被这沉寂的海水带走似的，惊得怪物伸出触手缠住他的腰。

柏泽久久地伫立着，良久，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怪物卷着他的触手，示意它放开。

怪物的触手颤了颤，松开了。

面前是一片自身有着微光的生物林，这些生物上面鼓鼓的，像蘑菇头，似乎还带着刺，下面是较为粗壮且长的身体，有着一团团像小棉花的根须，那点光就藏在这些棉花团里。

“你带我来这里是做什么？这些......蘑菇棉花有什么用？”柏泽问。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怪物解释。

眼见柏泽没懂它的意思，怪物突然迅猛地扑向这些蘑菇棉花，这些生物的速度比怪物更快，“噗”一声，就像虾一样快速蹦远了，棉花团里的光也灭了。

见这一块的棉花团已经不亮灯了，怪物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的蘑菇棉花突袭而去，这些小巧的生物反应总是比庞大的怪物要来的快，怪物连扑几次，都没扑中，另一边灭着的棉花团却又亮了，怪物转身去扑，连碰也碰不着。

“嘶嘶嘶！！！！”怪物看起来很恼火，大声嚷嚷起来。

怪物明显不想杀死这些蘑菇，而是想抓活的。

它像个使用身体还不太熟练的幼童，毫无技巧地扑蝴蝶，却被这些蝴蝶戏弄得团团转。

柏泽在旁看得忍不住弯起嘴角，破碎的情绪渐渐消散。

“嘶嘶嘶-嘶嘶嘶！”怪物又嚷嚷着什么。

没等柏泽尝试破解，一只触手就缠在他腰上，快速把他从生物林的边缘拉进内部，惹得这一路的蘑菇团灭出了一条暗沉的路。

由于怪物拉他的速度很快，柏泽的手无意间碰到了一些棉花团，它们像胆小的动物，一下缩进隐蔽的巢穴般，将团里的灯灭了，藏进自己的身体里。

直到怪物松开他，柏泽仍忍不住蜷缩手指，感受这些团子的触感。

没想到，这些蘑菇棉花摸起来像是果冻一样！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怪物絮絮叨叨的。

它很少一下子说这么多话，柏泽猜想，它应该是想用自己的经验教他如何捕捉这些生物吧。

且不论他能不能听得懂，怪物至今也没有捉到一个，它的实践经验可能不是很可靠吧？

但柏泽还是像最好学的优等生一样，认真听完他听不懂的话，并尝试使用自己的经验。

柏泽幼时便被家里人送去学习各种知识和技能，很少有自己的闲暇时光，就连打篮球也是他瞒着家里人偷偷学的，即便他打得再好，也不能参加任何一场篮球赛。

像扑蝴蝶、捉虾这种趣事，他虽然没参与过，但想来应该也不难。

确定一个目标，再锲而不舍地追寻。

柏泽选了一个棉花团最大的蘑菇，它的灯也最亮，他悄悄地靠近它，缓缓地伸出手，再快速地对着蘑菇的身体抓去，这只蘑菇敏捷地从他的手心里滑走，连团子里的灯也没灭，明晃晃地嘲讽着他这个不中用的深海人类。

“还挺难抓的。”他感慨。

柏泽颇有耐心地追寻着这个蘑菇，跟着它跨越整片生物林。

蘑菇摇摇晃晃的，一直在柏泽触手可得而又捉不住的前方，跟逗弄柏泽玩似的。

直到来到生物林的边缘，柏泽回过头，隐隐能看见怪物庞大的身躯仍在扑着这些蘑菇团子，隐隐能听见怪物捉不到猎物的愤恨“嘶嘶”声。

来的路上他们一直上潜，他不知道这里同海面的距离有多远，但只要继续往上，总会到达。

此时，怪物一心扑在别处，这是个好机会！

也许继续上潜会碰到别的可怕生物，也许会被怪物发现，但也许......他能回家！

机遇和挑战是并存的。

柏泽咬咬唇，逐渐握紧拳头，在亿万分之一的概率里，他要用生命去挑战一个可能性！

拳头握紧，无名指的戒指被他按压在掌心，给足他向上的勇气。

他毅然地回过头，努力放轻身形向上游。

那只蘑菇团子似乎被柏泽抓上瘾了，见柏泽不抓他而是往上游，贱兮兮地跟着他。

柏泽感到自己逐渐游离生物林，再也忍不住，快速摆动身体，直往上游。

“哄——”

“嗷————”

“噗——”

黑暗的海里有很多不知名的生物在怒吼，吼声远远传来，听得人心惊肉跳。

柏泽努力无视恐惧的本能，游动的身体开始有些痉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