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陆应尘低头望着地板:“床边放了新家居服。”
卫染坐起身,才意识到自己的肩膀裸在外面。白果听见自己的名字,从床上蹦下来,扒着陆应尘的裤脚往上爬,爪子勾在陆应尘的裤腿上。陆应尘依旧低着头,把猫拎了起来。
他不敢看自己——卫染突然意识到这个事实,很想笑,她顺手扯过身侧叠放的薄睡袍,露出下面的真丝睡衣,虽然布料足够多,仍然能辨认出是女式的,不禁有些惊讶。
“Blanc选品池里的,我拿了一件,”陆应尘抱起猫,似乎踌躇着要不要走,又流连在门口,垂眸说:“看看合不合身。”
“都可以。”卫染懒懒地,就算是给其他访客准备的,她也没得挑。她披上睡袍,系起胸前的带子。
陆应尘避嫌似的转过身,低声说:“并不是都可以。”
卫染装作没听见,朝浴室里走去——这里她已经很熟悉了,无论是瀑布一般的Le cob浴缸,还是镜前的无水洗手台,昨夜一不小心都试用了遍。
她尽力不去想那些靡靡的画面,只吐槽陆应尘明明没那么老实,现在却装个规矩人。饶是如此,她的脸也慢慢地红了,在镜中映着香薰的气雾,格外妖冶。
鬼使神差一般,她收拾妥当之后,还是换上了自己的衣服,蹑手蹑脚地穿过飘着咖啡香味的回廊,走向门厅。
陆应尘大概正在做早餐,无暇顾及自己。
卫染略微放下心来,蹲下来找靴子——马皮靴不知被谁打理过,昨夜的雪泥已净,柔亮得像刚买时一样,端庄地立在柜角灯下展陈,卫染纳罕地看了看,差点没敢认。
却听见一道冷冽的声音:“这么着急,去哪里?”
卫染心虚地转身,陆应尘站在门廊,似笑非笑,不知道看了多久,卫染少在他脸上看到这种神情,既愤怒又受伤。
顿时,她有一种自己是负心汉的感觉,她想说公司有事,但陆应尘这么聪明,不会信她的鬼话。
因此她索性坦坦荡荡地说:“想回家了。”
陆应尘叹了口气,竟然十分轻易就放过了她:“我送你,这里没车。”他披上大衣,又给卫染裹了层羊绒披肩,放她出门了。
仍然是陆应尘的车,清晨和昨夜换了种风格,两个人都沉默着。从迷雾森林般的花园山坡穿行出去,这个时候,京城的大多数人在新年假期还没睁眼,这附近的雪却已经扫净,庭前的保安放行时规矩得不敢往车里看一眼。
卫染喝着陆应尘给她暖手的咖啡,越来越清醒。
昨天简直就是熬夜过后的冲动购物嘛,卫染想,在她又累又饿的时候,怎么能抵抗住Omakaze和优质男人的诱惑。
但现在怎么办,她这边想七天无理由,对方应该会配合吧?
她犹豫着,想要开口说点什么让陆应尘不要多想,又思索着该怎么讲。
“你不用在意我。”陆应尘竟然先开口了,说的还是卫染想说的话,她张了张口,又吞下了要说的话。
陆应尘的表情已经沉静下来,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你想见我时,我随时在;不想看到我时,我不会打扰你和……你的生活。”
他说到最后,声音有些哑,却还是平静地说完了。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轻松。
卫染感觉心里一块大石落地,又能和他无压力地讲话了,她松了口气,又开他的玩笑:
“你刚才搞得那么委屈,好像被我占了什么便宜一样。话说回来,你这么潇洒不受拘束的人,也想自由自在的吧?”
陆应尘“嗯”了一声。
卫染又想起之前他没讲完的话,催他:“你上次说,你爬上了那座山,然后呢?怎么又下起雪了,话别说一半呀。”
陆应尘把车慢慢驶入卫染的小区,保安连证件都没查,只顾着走出来看车,卫染想起自己交的物业费又肉疼起来,决心举报他,也盯着他的名牌猛看。
陆应尘似乎没注意:“后来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山里下了雪,我遇见你时,你大概在越野比赛,穿着桔色的冲锋外套,像一只小鹿似的,跑得飞快。”
“就这样?”卫染有点相信了,她是有一件桔色冲锋衣,大概是大学的事了——她那时候野的很,的确常常越野跑,只不过:“那我怎么可能记得你,我们说话了?”
“嗯。”陆应尘笑了笑,不知道回忆起什么:“说话了。”
他停好车,转头看向卫染:“忘了就忘了吧,没什么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