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应尘突然把她抱到了怀里,轻轻摸着她的头。
卫染这才发现自己浑身发抖,有一段时间她好像语无伦次地说了些奇怪的话,她甚至分不清那是真实发生的还是自己臆想的,她的本意并非如此。
“卫染,卫染……”陆应尘叫着她的名字,一下又一下的拍着她的后背:“别害怕。”
卫染渐渐平静下来,她感觉陆应尘像拍小孩似的哄着自己,又有些尴尬,尤其是想起刚才的场景,她浑身不自在,连忙把陆应尘推开了。
“我那时只是气话,卫染,”陆应尘黑色的眼睛里映着远处的火光,忽明忽暗:“他们已经没有爱了,我早就知道的。我的感受并不重要。”
卫染沉默了,意识到他的确几年前山里的那个绝望的尸体般的少年,她几乎是立即反驳:“不,很重要。”
你的感受很重要,她想对那时的他说。虽然她在几年前的那个时候,只是心不在焉地把胭脂花埋到雪的最底下去,放任那个可怜的人在说,但其实她听到了。
现在想起来,她就是在那时候发现了家庭的可怖之处——会在没什么动静的时候,让一个小孩想死,即使那个“小孩”比自己年纪还大一些。
还好现在陆应尘活着。
“你的感受很重要。”卫染又重复了一遍,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之后,才确认自己说出口了。
“对他们,对现在的我来说都不重要。”陆应尘顿了下,似乎不想再提这个,他望向卫染:“你之前逃开了,我想了又想,大概是我给你带去了压力,所以才……我还以为这是你想要的,对不起。”
卫染摇摇头,这的确是她曾经希望的,至少她曾经是这么以为的,但现在她也搞不清楚。
她喜欢陆应尘的…身体吗?那必然是的,他的肌肉、轮廓,他的脸、声音,他情动时的喘息,他凌乱头发下的汗水——很显然他是很完美的情人,从卫染第一次见时,就意识到了。
然而,现在他又好像不再是那个陆应尘……卫染曾经在他身上贪恋的一切都还存在,甚至只多不少,但不知道从哪一刻起,她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看他了。
“是因为韩邵吗?”陆应尘过了不知多久,主动提起了这个名字,脸色黯淡:“你还…需要他?”
卫染迟疑地摇头,她回答不了自己也不知道的事。
这时,篝火周围爆发出一阵惊呼,焦糊的味道和韩邵懒洋洋的声音一起飘过来:“谁把我的衣服点着啦?”
这一切就像上课铃响,他们都知道,该回去了。
……
晚上,段明冶和孟晓晓在楼下玩着switch睡倒在一起。卫染替他们关了灯,放轻脚步走到二楼的双人间,也躺下了。
山里的夜很净,卫染身上又累又痛,肌肉抗议着她不要命的操练,而大脑却清醒得像要造反。她又翻了个身,隔着窗帘看树影,叶子孤零零地在风中抖动。
“别愁了,你的叹气声快把我淹死了。”她身后传来秦漪的声音。
像抓到了一棵稻草,卫染转过身来。秦漪的眼睛在黑暗里水盈盈的。
“你醒着吗?”卫染问。
“现在是真醒了。”秦漪抱着被,坐了起来,打着呵欠:“你是怎么了,祖宗?”
卫染不太好意思,又觉得有点开心——她总是在外面装成一个大人,但到了秦漪这儿,她感觉自己还是没那么成熟,这反而让她很放心。
她想了想,其实也没什么要说的,只好拣容易的来问:“你为什么觉得陆应尘会赢?”
秦漪:“老天,就为这个?”
“小点声,”卫染说:“这房子墙太薄,对面楼都快听见了。”
秦漪掀开被子给她倒了个空,卫染会意,踮脚踩着冰凉的拖鞋钻了进去。
“我不是说过了,成熟男人那一套我很熟。”秦漪有气无力地说。
卫染瞪大眼睛:“再说仔细点。”
“平时挺聪明的,现在倒傻了?”秦漪的声音带着鼻音:“他看你的眼神变了,他想赢。”
“我怎么没看出来?”卫染嘀咕着,她感觉秦漪身上冒着凉气,连忙伸手帮她掖好被子,顺便往自己身边揽了揽。
秦漪的眼皮渐渐地又垂下来:“所以说你傻。要是现在再让我看,一定不会站错cp……等着吧,不用多久,陆应尘就得憋不住要宣誓主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