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天微凉,些许暖意够在人身上薄薄拢上一层,很快又被更多的寒气所吹散。
盛暮正在进行每日起床后的例行骂娘,本以为依旧是毫无回应,然而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却忽然从她脑海中响起。
[宿主您好,系统233号竭诚为您服务。]
呵。
盛暮冷漠地勾起一边的嘴角。
扇形统计图般的眼睛里流露出三分讥笑三分凉薄四分漫不经心。
还有九十分的怒火中烧。
她是穿书局的一名工作人员。
和那些为人熟知在各个世界进行穿梭的穿书者不同,盛暮是一名程序员,专门修改由穿书者发现的书中bug。
简而言之。
光鲜亮丽与爽到飞起的龙傲天之路是别人的。
盛暮仅能拥有的,就是在别人的爽文逆袭道路上添砖JAVA。
而这一次,估计是系统出现了问题,本来应该作为幕后工作者的盛暮被错误传送进了书中世界。
如果放在从前,盛暮或许会兴奋不已,然而发现自己误穿书后的盛暮看着自己身处的小破屋,内心除了骂娘就是骂领导。
因为这次的项目,是一本虐文。
说是虐文其实都不怎么准确,盛暮在大体看完项目纲要后,在项目书那一栏标红加粗的标题内,加了两个字:
女主。
不是虐文。
是只虐女主文。
而好巧不巧,盛暮穿的,就是这个被虐的女主。
[那什么……]
系统察觉到了盛暮的怒火,硬着头皮轻声道:[作为穿书局的老员工,您一定也对我们的制度烂熟于心了吧。]
不提制度还好,一提制度二字,盛暮瞬间原地化身为狂暴战士。
这本文女主的名字和她一模一样,她刚拿到项目时盛暮被组里的同事调侃说最好要全文背诵,如果真的被穿书定律选中,等穿进去之后,按照局里的制度,穿书者可就看不到完整的剧情了。
盛暮没放在心上,草草看了眼纲要就把项目书放一边了。
于是。
当时一笑而过。
现在只能得过且过。
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当、然、了。”
系统弱小可怜又无助,它一边瑟瑟发抖,一边给盛暮发放本次任务:
[鉴于上面审核的比较严,本书中有许多违规以及待高审的部分都被强行摘除,故而书中逻辑出现了一定的扭曲,你的任务就是经历女主所经历的一切,并且修复书中bug。]
盛暮闻言皱眉:“也就是说我不仅穿了,我还依旧要修文?”
一个人干两份活。
天杀的无良穿书局,算盘打的倒是真妙。
系统:[是的,不过——]
系统还没说完,盛暮小木屋外的门忽然被哐哐敲响,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女人愤怒的咒骂:
“什么时辰了,蠢猪似的,赶紧给我爬起来干活!”
盛暮还未起身,小木门忽然被大力打开,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就那么直直地飞向了盛暮的肩头。
女人睨了一眼盛暮被石块砸伤的肩膀,怒骂道:“还坐着做什么?再不动弹老娘今天就打死你这个畜生玩意儿!”
系统彻底沉默了。
它顺着盛暮被石头砸破肩头往下看去,只见她裸露在外的手指满是破口,小臂上也全是鞭笞的痕迹。
身上的衣服破得跟时装周上的流苏似的,甚至隐约能看到皮肤上的乌青。
不仅如此,检测数据让系统越来越震惊。
盛暮的肋骨,腿骨,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和骨裂,肩胛骨碎得跟渣子似的,浑身上下一块好肉也没有,致命伤却有好几处。
如果不是女主光环,在这种折磨下只怕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如果它没记错的话。
盛暮应该在没有系统,没有修为,没有任何外力帮助的情况下,在这个小村落里过了一个多月了。
这样被折磨打骂的日子,盛暮也过了一个多月了。
系统忽然觉得,盛暮刚才没有直接表演一个手撕系统,已经是非常和善的行为了。
在女人的骂骂咧咧下,盛暮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艰难地搬起一桶脏衣服衣服,晃晃悠悠地走向村落旁的小溪。
“把剧情调出来。”
她道。
为了可以让穿书者更好的完成任务,系统并不会给穿书者发送完整的全文内容,甚至还会在穿书者进入书中世界前刻意清除一部分他们对于原书的记忆。
因此这一个月里,盛暮脑子里对于原书剧情的记忆已经不剩什么。
系统不敢吱声,迅速调出了全文梗概。
女主盛暮,生父是修真界有名宗门无涯宗的掌门宁鸿昊,处于对盛暮生母非人血脉的生理性厌恶,连带着对盛暮都产生了排斥。
于是在盛暮出生后便将其扔在某个不知名的小村落,甚至名字都是跟的养父母的姓。
而现在的剧情到了女配宁雪溪,也就是盛暮同父异母的姐姐,因在秘境中被阵法所伤,急需盛暮的心脏作为药引治疗,于是宁鸿昊便派了男主谢修然,女配宁雪溪,以及小师弟晏随星下山来寻找盛暮。
这就是虐文女主盛暮被挖心掏肝的第一步。
在失去心脏之后,女主还陆陆续续失去了很多其他的身体器官,名义都是给渣爹和男主的各种人情债来做药引。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整个修真界都得要她盛暮的身体器官做药引,就尼玛离谱。
看完梗概,盛暮迅速用程序员的权限打开了全文剧本。
出于对程序员工作的理解以及穿书者任务的规定,盛暮所看到的全文剧情部分被系统折了个中,她不像其他穿书者,几乎一点详细内容都看不到,也不像程序员,可以手握全文完整剧本。
她能看到一部分。
也就是说,在现在有的这一部分内,整个世界,都在盛暮的键盘之下。
什么叫做键盘侠。
她就是修真界当之无愧的键盘侠。
[盛暮身上伤痕累累,冰冷的河水几乎要浸到她的骨髓中,手指长时间浸泡在水里已然开始红肿,然而衣服却仿佛被刻意糟蹋过一般,怎么都洗不干净。
母亲的训斥尤在耳畔,父亲鞭笞过的皮肤还在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