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撞在木门上,碎雪从门缝间一拥而入,扑在了油灯上。微弱的火焰渐渐熄灭,独留一缕长烟曳曳,而后散在了风中。
满地狼藉。
照山白扼住桓秋宁的手腕,将他扣在笼中,轻轻地吻着他额间的胎记。青丝缠绕,桓秋宁的指尖摩挲着照山白耳边的青丝,顺着他的耳骨蹭到了后颈,顺势向下。
半死不活的情欲将人心里一层层坚不可摧的隔阂与猜忌碾作细粉,微粉作银川,如月光般一泻千里,到头来只剩了闪着荧光的星辰。
照山白的吻极尽温柔,如他的琴音一般,化作一团朦胧的雾气,包裹住了桓秋宁全部的锋利,温柔地舔舐着桓秋宁的伤痕。
他的吻从眉间顺着鼻峰落在了上唇上,轻轻一触。
少年十八年来仅有的叛逆,全部与桓秋宁有关。
销魂的情酒在体内燃烧,从心口烧到了脸侧,烧得两人听不见风声雪声,只能听见彼此微弱的呼吸。
桓秋宁抵着他的唇,仰头迎了上去。
这是他的回应:想做什么都可以,他要放纵这一回。
酒劲上来了。
照山白把桓秋宁扣在身下,额头抵着额头,冰凉的手指顺着他的喉结一路向下,在他的心口处摸到了一颗黑色的痣。
指尖轻轻一颤。照山白蹭着他的鼻尖,温声问:“你想让我亲哪里?”
桓秋宁嘴角微挑,含情一笑。他抓着照山白的手指,在一层素色的禅衣里顺着他的骨骼向下摸去,直至腰腹,“你想亲哪儿?……是这儿吗?……还是这里?……嗯?”
冰凉的手指渐渐温热。隔着一层如云如雾的禅衣,照山白看见桓秋宁的身上十几道长短不一的伤疤,有刀伤,剑伤,划伤……
伤疤伴随着年轮,在过往的伤痛中生根发芽,生长在皮肉上,永远无法消失。照山白低头,吻在了他锁骨的上,亲吻着最长最深的那道疤痕。
桓秋宁抬起手,捧住照山白的脸,轻轻吻过他的唇,颤声道:“吻我,要亲这里。”
双唇相合。
情酒在心头愈烧愈烈,桓秋宁含着照山白的唇,把他下唇上的咬痕舔出了血。手指在他的唇边轻轻地揉着,桓秋宁凑上去,温柔地问:“咬疼了么?”
“疼。”照山白将他眉目间的笑意尽收眼底,手背抵着他的蝴蝶骨,低头咬住了他的锁骨。
竹香萦绕,这是照山白身上的香气。桓秋宁嗅着落在身前的薄衫上的竹香,心中那层浓重的阴霾,终于拨开天日,化作了亲密相合时温热的水雾。
宫廷深寂,夜色更浓。
没有红烛帐暖,没有海誓山盟,没有你侬我侬,他们躲在深宫的角落里,小心翼翼地剥开一层层冰冷的外壳,极尽缠绵。
照山白将压在他身上十八年的礼教与苛训抛之脑后,他放纵自己在这一方小天地间肆意地占有着一个吻。
他在情酒带来的荒诞的麻醉感中维持着仅有的清醒,一遍又一遍地聆听着彼此的心跳。
爱会在一个人心里慢慢生根发芽。
一夜贪欢,醉生梦死。
月光照在雪上,天地一片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