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都是这样。
“那我呢?”乌宵眼巴巴地看着她,眼底的意图很明显:带上他吧,他也想去。
“你就先不去,”余年夹一片竹荪,完全忽视他目光里的渴望。
“我要先跟阿姐说一声,叫她心里有个准备。”
对于乌宵这只妖怪,阿姐会是什么态度,她心里也有些没底。
“还不知道她会不会同意呢。”余年捧着碗小声嘀咕。
听到这话,乌宵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他知道余年很在意这个姐姐。
要是她姐姐不同意?
要是她觉得人妖殊途?
要是她要棒打鸳鸯!
他跟余年在一起,知道了不少人间的事情,连词汇都丰富了不少。
那他该怎么办?难不成他要跟余年私奔,可是私奔不好,而且……
他偷偷瞄了瞄余年,他觉得她很可能会选择听姐姐的话,到时候真的不理他。
那他怎么办,难道他又要变成一条孤寡鱼吗?毕竟他不能化成人形,都不能正大光明地跟她一起逛街。
想到这儿,乌宵绷直了尾巴,虽然一直没开口说过,可他心底总担心余年有朝一日会嫌弃他的尾巴。
余年正大口吃着竹荪,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她抬头看了一眼乌宵,那家伙周身充斥着一圈低沉郁闷的气息。
这是怎么了,事情还没坏到这地步吧?
“你的鸡腿再不吃都要凉透了。”
就像她不擅长理鱼刺一样,乌宵也不是很会啃骨头。
好吧,他会,他每次都连肉带骨头一起嚼,嘎巴嘎巴地,叫她觉得自己的骨头都疼了。所以余年每次只都挑骨头少的地方给他吃。
他在想着他们两个的未来,她居然心里只想着鸡腿。乌宵委屈地看了她一眼,让鸡腿飞到自己手边,没什么食欲地咬了一小口。
还在担心?
连鸡腿都没用?
余年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她对这件事总体上是很乐观的,毕竟乌宵他也还好,她又很喜欢,阿姐应该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不过这是她第一次有喜欢的人,想告诉姐姐,心里还有些小忐忑呢。
“你别担心,我觉得应该没事的。”她熟练地安抚自己的笨鱼。
真的吗?他不信。
乌宵感觉心里更不安了。
......
吃过饭,乌宵负责洗碗。
这对他来说不是劳动,反而是一项乐趣。他对岸上的所有事情都很好奇。
余年看着他认真地操纵丝瓜瓤洗碗,专注的像是在干什么大事。
等他清理完碗筷,余年就躺在草席上摊开四肢,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她刚把这席子搬过来的时候,乌宵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儿,问她这是用来做什么的,她回他两个字:凉快。
生活在水里的笨鱼,是不会理解天热的感觉的。
乌宵变回鱼身,停在岸边,跃跃欲试地想跳上去。
余年翻了个身,眼睛上盖着的一片叶子掉落,正好抓到他想上岸。
这条笨鱼,倒是真不怕把自己烤干。
她伸一只手进水面,随意地拨了拨水。
乌宵闻声而来,围在她手边转来转去,时不时触碰到她的皮肤,却又迅速地溜走,争取不被她碰到。
余年也乐此不疲地去抓他。
这样幼稚的游戏,两个人却玩得起劲。
“修道之人真的可以辟谷吗?”余年玩了一会儿,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如果可以的话,那岂不是就不用每天做饭了!
“可以,修炼到一定境界都可以。”乌鱼轻轻碰了碰她的手指。
“那妖怪也能吗?”余年看着他,意思不言自明。
“我当然也可以。”乌宵非常自信。
“那你怎么还吃鱼?”而且食欲还很不错的样子。
“我忍不住。”乌宵的语气有点儿不好意思。
他觉得自己迟迟未成功化形,跟他忍不住吃鱼有很大关系。可是这湖里就他一条开了灵智的妖怪,他平日里实在是无聊,总要给自己找点事做。
不过,自从有了伴侣之后,他就很少主动去捕食,除非是余年不来找他的时候。
这倒确实也是个原因。
余年设想了一下,如果她能辟谷,估计也会忍不住想吃东西。
毕竟吃饭是一回事儿,吃糕点水果零嘴又是另一回事了。
“那你怎么不吃鱼?”乌鱼轻咬她的手指。
他觉得鱼可好吃了。之前他每天都要吃不同种类的鱼,给自己换换口味。
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不爱吃。
“鱼刺太多了,吃起来很麻烦。”
她又不能像他一样,整个生吞。
余年郁闷地瞥了他一眼,“而且我煮的鱼总有一股鱼腥味。”她的语气有点儿嫌弃。
“那是什么味道?”难道他身上也有?乌宵大惊失色。
这味道听起来似乎不是很美妙。
“就是鱼的味道。”她也说不上来,总之那条鱼就像在湖底啃了十年的泥沙一样难吃。在那之后,她就再也没尝试过烧鱼。
反正她一个人住,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余年看着转着圈想闻自己尾巴的乌鱼,忍不住笑着坐起身。
“放心好了,这里全是湖水的味道。”
他一点也不放心。
乌宵离她远远的,变回了人身,低头闻了闻自己的手掌。
他闻不出来。
他委屈地看着余年,害怕自己身上真的有让人讨厌的味道。
直到余年朝他张开手,他才犹犹豫豫地抱着她,还只敢虚虚地环着,不敢抱太紧。
“好啦,我说没有。”余年在他身上嗅了嗅,然后紧紧抱着他,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
他身上就是湖水的味道,混合着一股湖边草木的清新,闻起来有种湿漉漉的感觉,像是一个人来到了雨后的湖边,空气里全是雾蒙蒙的水汽。
反正她还挺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