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凑过来看了看,一下子跳起来,朝着山坡那边跑去。
地面的颤动还在继续,于冬放下东西,也跟着狐狸出了门,准备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
刚一靠近,就看到坡那边一棵枝叶稀疏的松树慢慢冒了出来。
等她赶到时,移动的松树已经停下了,狐狸正在裸露的树根上气愤地跳来跳去,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用猜也知道它骂的很难听。
于冬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骂道:“吵死了,你这该死的狐狸在瞎叫唤些什么!”
正在用树根磨爪子的狐狸,眯了眯眼睛,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威胁声。
听到这话,原本准备弯腰抱走狐狸的于冬,也停下了动作。她仔细端详着眼前的松树,发现它树干下部露出一小片橙色,这里居然长着棵约莫一掌宽的灵芝。
她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好奇地戳了戳。
“啊!你这卑鄙的人类在干什么!”树根处传来愤怒地尖叫。
一直沉默不语的松树突然动了动,带着疤痕的树干朝她凑近了一些,于冬竟然能从它的动作中品出一丝急切的味道。
于冬用树枝又戳了一下。
“住手!你快给我住手!”
真的是灵芝在说话。
会说话的灵芝,是不是更补呢?于冬这么想着,顺便也开口问了出来。
听到她这话,狐狸盯着那坨橙红色的东西,磨了磨尖牙。它向来很喜欢橙红色,不过眼前的这坨没礼貌的嚣张家伙除外。
松树主动朝着木棍走近了一些,仿佛迫不及待地想甩掉身上这团东西。它在已经死去或濒死的同类身上见过类似的东西。菌类对它们来说,几乎是疾病与死亡的预兆。
于冬看着它有些潮湿腐烂的树根,好心帮它把这吵人的灵芝妖怪一棍子抽了下来。
头顶的松树枝无风自动,针叶碰撞间,发出簌簌的响声,仿佛在欢呼雀跃。松树啪嗒、啪嗒的落下了几颗饱满紧实的松果,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走远了。
这算谢礼吗?于冬捡起地上散落的松果。雪地上的灵芝妖怪还在骂骂咧咧地放狠话,愤怒地吐出棕色云雾。
于冬用树枝把它翻了个面,吃一堑长一智,她已经学会和这些善恶难辨的妖怪保持距离。
远处地面的震颤渐渐停止,想来那棵沉默的松树妖怪已经选好了位置。
于冬剥着松子,对狐狸说:“要不我们还是把它烧了吧,它讲话难听,想必并不好吃。”
狐狸跃跃欲试。
灵芝妖怪激动起来,围绕在它身旁的棕色云雾更浓了。于冬眼睁睁地看着被她扔在一旁的树枝上飞快生出几朵细细的菌丝,慢慢展开成一片一片小小的祥云。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灵芝妖怪的好去处。
把灵芝妖怪安顿在不远处的一棵枯树上,于冬钻进山洞里烤火,她的身体现在已经不怕冷了,火堆带来的更多是心理上的温暖。
她悠闲地剥着松子,突然间意识到什么,脸上表情换了换,偏头看着狐狸,有些忧心忡忡地问道:“为什么你不会说话呢?连一棵菌子都会说话。”
难不成它们妖怪的言语水平其实是随机分配的?并不与修为高低有关?
狐狸:?
它对着于冬“喵嗷”“喵嗷”地叫了几句,表示自己会说话。
于冬:……,与其指望这只傻狐狸,她还不如待会儿去问那棵菌子。
乌蓬山比于冬想象得大很多,山里奇异的动植物精怪数不胜数,她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探索不完。
那棵松树妖怪向阳的山坡上住下了,像山坡上许许多多普通的树一样,要不是于冬记得它身上那块眼睛状的奇特疤痕,路过时恐怕也会把它当做一棵再平常不过的松树。
后来她才知道,乌蓬山里的许多草木妖怪都会四处行走,直到给自己找到一个合适的安身位置。
山上的一切永远在变化,无生命的飞雪可以化作美丽的妖怪,就连树木都在不停变动,难怪每年都有那么多人迷失在山里。
灵芝妖怪在枯木上生活的很好,伞盖又大了一圈,脚下还生出几朵新的橙黄色小伞。在经历死亡威胁之后,它的坏脾气收敛了许多,但说话依旧很难听。
“喂,你是怎么学会说话的?”于冬用树枝戳了戳它。
“这还需要学?”灵芝妖怪很是轻蔑地开口,“本大妖天赋异禀,一开灵智便能口吐人言。不像某些混沌未开的畜(生)……”它话还没说完,就被树枝狠狠抽了几下。
“你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于冬冷着脸,把它新长好的菌盖抽了个稀烂。
早就知道,问这家伙也是白问。于冬捡起地上散落的菌块,准备今天炖点蘑菇汤给狐狸补补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