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披头散发，有身无影，怀里抱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于冬看她两眼无神，一动不动，想来是哪家孩子走失的生魂。

她疑惑地看了一眼大槐树，虽说槐树能通鬼神，乃是阴木，但她看这棵槐树清气周正，气息平和，不像那种勾结鬼怪、为非作歹的妖怪。

那它招来这个孩子干什么？

见小女孩一动不动，树灵着急了，它抽出一根枝条，往她头上轻轻拍了拍。

小女孩这才动了起来，她先是迷茫地环顾四周，然后看到有人，急匆匆地朝于冬跑了过来。

她举起手里的东西递到于冬面前，有些怯生生地问道：“姐姐，你要小狗吗？”

于冬这才看清，被她一直紧紧抱在怀里的——原来是一只小小的黑狗。

小狗前爪上绑着就布条，散发着淡淡的药味，它好像刚刚才睡醒，水润润的眼睛，正茫然无辜地看着眼前的人类。

见于冬不说话，小姑娘又飞快地补了一句：“免费的，不要钱。”

“我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恐怕没办法照顾好它呀。”于冬看着她有些希冀的眼眸，带着歉意说道。

听到这话，小姑娘眼中的期待缓缓消散，却还是带着哭腔说道：“求你了姐姐，它很乖的。小黑是一窝里最乖的小狗，是他们把它偷出去玩，把它的腿搞坏了……”说道这里，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开始小声啜泣。

怀里的小狗感受到小主人的悲伤，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臂。

“好了好了，”于冬抽出帕子，动作轻柔地给她擦了擦眼泪，“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好不好？”

“我不在家……他们把它偷走了，小黑被他们摔在地上，腿摔断了。”小姑娘用手背擦擦眼泪，委屈地说道：“我叫他们赔，他们不赔。后来又说要把小黑买回家。他们不会养一只断腿的狗，他们就是想买回去玩，我不卖……他们就天天来。爹娘也说我烦，说卖给他们算了。”

“我没有办法了。”小姑娘祈求地看着于冬，“姐姐，你带它走好不好。”

于冬看着她稚嫩的小脸，眉中带郁，神思无属，显然为这件事情担心了很久。

真叫人没办法。她心下叹了一口气。

“他们出多少钱？”

“正常的小狗在集市上要卖二十文，他们说只给我八文。”小姑娘脸上还有泪痕，表情既委屈又气愤。

“那我给你十五文。”

“不要，姐姐，我不要钱。”小姑娘连忙拒绝道。

“你听我说，”于冬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笑着说道：“你给十文给家里，剩下的自己留着。”

于冬解开钱袋，把钱数给她，接着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黄纸，“为了感谢你照顾它，我再送一样东西给你，不过会需要一点时间。现在，你先和小黑说说道别的话吧。”

小姑娘闻言，果然抱着小狗叽里咕噜地说起话来。

于冬手上动作不停，飞快地绘制符文。

在小姑娘终于和小狗依依惜别之后，于冬的符纸也做好了。

“给你，”于冬一手接过小黑狗，一手把符纸递给她。

“是小狗！”小姑娘兴奋地说道，姐姐用纸给她折了一只小狗！

“嗯，不过这是一只坏小狗，”于冬看着她困惑的表情，故作神秘地说道：“因为它会在梦里咬人哦。”

“那它会咬我吗？”小姑娘有些紧张地问道。

“不会的，坏小狗只会咬坏人。”

“只咬坏人，那它就不是坏小狗，是好小狗！”

“是的，好了，你该带着好小狗回去睡觉了。”

小姑娘最后抱了抱小狗，蹭了蹭它毛绒绒的脑袋，不舍地和小伙伴道别：“你要乖乖的哦，不要调皮，不要惹麻烦。”

小黑狗似乎也意识到要分别，发出低低地呜咽。

“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它的。”于冬认真地向她保证，看着她的身体在槐树的阴影下渐渐消散。

“好了，我们也要找个地方睡觉了。”她把一旁的小黑狗抱起，挥手和大槐树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