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把余晖杀了?”
一双手重重拍在桌子上,案头的书卷抖了一抖,姚锐抬头,看见了姬开汗津津的脸。
今天也不热,头上的全是狗血。
姚锐淡定摇头:“没有,我绝对没有动手。骗你是小狗。”
“决明子动的手?”
“决明子也没有。”
两人沉默的对视着,姬开忽然冷笑一声,席地而坐。
姚锐被他一直盯着看,也不好继续下笔写字,顺手扔了笔,坦然承认:“……好吧,不过我只能算从犯。”
只是多说了两句话,稍微起了一点推波助澜的作用而已。
而且余篮这不是没死吗。
姬开仍死死盯着他:“主犯是哪个?”
姚锐环臂看回去:“他不是自杀吗,他自己是主犯啊。”
“……”姬开眼神不动,手指倒是在桌上摸来摸去,不知道在找什么。
姚锐从袖子里抽出一张手帕来,塞到他手底下。
姬开胡乱擦擦额头上的汗,显然有些不悦:“你没事杀了他干啥,今天平白挨了一天骂。父王就往那一坐——”
他坐直身子,环臂抱胸,斜着眼看向姚锐:“——往那一坐就这么看着我挨骂!”
“压根没人管我的死活!我的十三条罪证快变成三十条了!”姬开似乎来了精神,坐直身子,掰着手指算,“什么栽赃诬陷、罔顾人伦、违背纲常,莫须有的东西都给我算上了。殿下说的您解决余晖,就这么个解决法啊?”
“你急什么,现在还能动弹的只剩你和太子了。”姚锐不以为意,“到时候杀了余篮,再嫁祸给太子,挨骂的不就……”
姬开又急了,蹙眉开口道:“什么只剩我和太子了,刘政通虽说死了,但是老九的势力还是不容小觑……”
他也只能张狂一时了。姚锐默默想,不过一点甜头,后面还有巴掌呢。
“我有分寸。”姚锐抬眼看着他,“别着急。”
姬开怔了一下,忽而感觉这些日子的相处就像是幻觉——此时此刻,那位杀伐果决沉静稳重的皇子重新露出了真面目。
或许是那双蓝眼睛真有抚慰人心的功效,姬开喉结滚动,最终出声:“……好。”
其实这次殿试的题不算很难。
姚锐也不喜欢在这种大事上刻意去刁难举子,多少人盼着这个机会去改变命运呢。
榜上有名的举子不在少数。
城中不少高官大户都下了血本召集壮丁,混在人群中,聚精会神地看着围在前面的举子的表情。
随着第一个喜形于色的举子被人按着抓走,今年各位官员拉拢势力的争夺战开始了。
姬开和太子允特意换了身粗布麻衣,装成平民的样子挤在人群里。
被借过来干活的苦木无奈地抱着剑。
“老七,你看见那个人没?也抓走吧。”
侍卫闻声上前,马上押走了他看上的人。
太子允翻着白眼:“谁让你起晚了!被劫走了怎么办?亏我找了十几个人……”
“也没太晚,殿下没叫我。”姬开猛然一推轮椅,使劲劈开了人流,“这个也抓走。”
侍卫又悄无声息抓走一个。
“你什么毛病!”太子允吓了一跳,“你稳一点成吗?亲哥!起床还要人家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只有三岁呢!”
姬开目光锁定了面无表情正在往人群外挤的虞忱。一如既往的拉着个脸,跟没中榜一个样——
“苦木,那个人!去去!”姬开使劲指着虞忱,“别让他跑了,宁可错抓不可放过!”
太子允撑着轮椅翘首去看,也差不多得出了同样的结论,连忙指挥侍卫上前。
苦木打头阵,一把按着虞忱的肩膀,向主家方向使了个眼色,确认无误后三四个侍卫一起上前,勾肩搭背般按着虞忱,挤开人群往外去了。
还没刚走出来几步,苦木马上从袖子里掏出一只小瓶子,手指一抖便把药粉糊了虞忱一脸,在外面接应的侍卫二话不说找了根绳子把人捆起来。
“应该就是那个人吧。”姬开又逡巡了两圈,确定没问题,便询问太子允,“你怎么拖住和阳的?”
太子允也左顾右盼地到处看着,无意回复道:“这个啊,蔷儿这几天精神不太好,我让攻玉帮忙带小孩了。”
和阳王姬与太子允是双胞胎,兴许是气息相近,抱着孩子大多数时间不用哄,现在余蔷没什么精神,吴王不想让王后天天带孩子,管小孩的重任落在和阳王姬身上最合适不过。
其实让儿子一直哭着太子允倒没什么芥蒂,主要是余蔷嫌他吵。
“怪不得最近没见公主跟她黏在一起。”姬开遥遥做了个手势,要求苦木把虞忱直接丢上马车,“你的小孩自己管行不行——”
“我不,你就是想把公主打发走吧?”太子允抬着头跟亲哥呛声,“小心传到她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