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江修齐鼻腔里的血没有止住,不断滴落血珠出来,染红他干净的浅蓝T恤。
他对此毫不在意,将收拾好的书包重新背到背上,靠着餐桌沉默地休息,等待药剂发挥作用。
“行,我不叫校医,但是你别逞强。”
仲星文犹豫了一下,最终关闭联络器,没有自作主张地打校园急救电话。
他掏了掏恒温外套的口袋,然后又掏向两个裤兜,没有在里面找到一张纸巾。
抬头扫视四周,仲星文发现有很多双眼睛朝这里看,大家似乎很关注他们俩。
于是他站起身,呲牙一笑,问周围的兽人:“有哪位好心同学有干净的纸巾?”
咚嗒——咚咚——
围观的兽人们突然攒动起来,踩着纷乱的脚步,往四处散去,假装在那些较远的食堂窗口前挑选菜肴。
没有一个学生敢朝仲星文这边看,就怕和他对视上,变成大家饭后谈论的倒霉蛋。
笑容停滞在仲星文脸上。半天都没有等到好心人的他,只能无奈地转身,蹲下来对江修齐说:“没事,鼻血流一会儿就不会流了。衣服拿回去,用冷水泡一泡,倒点酶洗剂和双氧水进去,应该能洗掉血渍。”
江修齐抬眸瞥了他一眼,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动,停在他屁股后方。
那根蓬松的灰色大尾巴正在摇晃,在裂开的大理石地面扫来扫去,把碎石拨到两边。
“我讨厌狗。”江修齐厌恶地收回视线,用手背擦掉嘴巴上的鼻血。
仲星文的尾巴停顿了须臾,又小幅度地摇摆起来。
他保持着脸上的笑容,蹲在江修齐面前,无所谓地道:“我喜欢猫,特别是像你这样的猫咪,拥有自由不羁的灵魂,特立独行,对我爱搭不理,把独立主义精神发挥到极致。”
江修齐再次抬眸瞥向他,这次的眼神带着几分刻薄。
他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犬族兽人,上眼睑往后微拉,冰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仲星文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字了,心里虽然受伤,但还是在为江修齐辩解。
江修齐身为这个世界的男主,自然有几分傲气,不把他这种炮灰看在眼里,很正常。而且江修齐才被人欺负,现在这幅惨样被他看到,尊严受挫,当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试问哪位雄性兽人,愿意把脆弱的一面展示给另外一个雄性兽人看?
“你的鼻血没有再流了。”
仲星文抬腕看了一眼时间,鼻孔翕张,闻着食堂里浓郁的饭菜香气,肚子咕噜噜直叫。
“喂,你饿不饿?”他有意和江修齐搞好关系,不停地和对方说话:“你受了伤,不能随便乱动,要做什么事我可以帮你。对了,你的宿舍在哪?我可以抱你回去。”
江修齐没有理他,似乎觉得他很烦,在他说话时,白色的尖耳朵往旁边撇去。
仲星文起身,拉了一张干净的椅子过来,推到餐桌旁边:“喂,需要我扶你起来吗?别坐地上,坐椅子上吧。”
说着,仲星文就弯下腰,伸手去搀扶江修齐。
江修齐遇到过许多烦人的狗,那些狗都想要他的命。面前这只狗虽然不想要他的命,仅是不耐其烦、没有理由地帮他,但比起那些直接暴露杀意的狗,更为烦人……
这种突如其来的热情,不可能没有目的。
他躲开仲星文的手,感觉基因激活剂已经发挥作用,便扶着餐桌边缘站起来,想离开这里。
但是起身的时候,左下腹的肋骨响起细微的咔嚓声。江修齐原地站了两秒,扫视向仲星文为他准备的椅子,忍着痛,抬脚走向三米外的另一把椅子,缓缓坐下。
他背对着仲星文,静默地等待腹部的疼痛消失,身上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他只想安静地坐一会儿,但那条烦人的狗又来了。
曾经有位被仲星文救下的弱小兽人,仰慕仲星文的强大,向仲星文表白。意料之中,她被拒绝了。
她在仲星文面前哭,想得到仲星文的怜惜与安慰,然而实际得到的,却是爹味浓重的说教。
“我们才读高一,谈什么恋爱?我爸跟我说,像我们这个年纪,脑袋还没有发育成熟,见识短浅,观点很狭隘,思想特别容易偏激,像谈恋爱这种事……”
在仲星文说到一半的时候,那位弱小的兽人哽噎着跑了。
事后,她在朋友圈发言:不要害怕恶犬三人组的老大仲星文,他是个很正直很好的兽人,他其实不冷酷,话很多。也不要喜欢他,他不知情商为何物,亦不知情伤为何物,是一块钝感力十足的笨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