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星文的第三个梦,同样很短暂。梦的主人公是文芫。
文芫正在一边刷联络器,一边和她母亲聊天。
“知道了,我会去看望马顷闻的。我也没想到啊,那江修齐竟是个疯子,他居然敢在艺术剧院里兽化伤人。”
“如果你不向他表白,会发生这样的事吗?”文芫的母亲说话声很重:“如果维持秩序的机器人没有及时赶到,小闻就丢命了你知道不?”
文芫不开心地道:“妈,你有时间斥责我,不如去找人把江修齐开除了,我又不了解他、我怎么知道他会那样无法无天。”
坐在对面的贵妇人喝了一口参汤,板着张脸,看不见丝毫和蔼之色。
“你以为妈妈这几天都闲着,没做这件事?我和你爸爸去找马家,两家商量好,一起要求联邦第一学院开除江修齐。但是基因学院保了他,他导师是雷崇,古神教廷的大主教之一,这事儿马家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
在这个梦境里,仲星文惊讶地发现,文芫联络器上显示的时间是:【3025年9月6日下午6:40】。
这是开学第六天,也是他刚度过的昨天。
9月2号那天,文芫在艺术剧院向江修齐表白。由于他的介入,马顷闻并没有对江修齐动手。
这场冲突,最后以江修齐的平静离去告终,没有出现任何血流事件。
然而在这个梦里,文芫却在和母亲聊“江修齐兽化伤人”、“马顷闻躺医院休学”的事,她还声称“好几天没有去学校”,“想去学校找朋友玩”。
仲星文很快反应过来,他梦里的这些内容,原来都是别人的前世生活……
这么说来,他其实没有预言的能力,他的能力是回顾一段别人的前世经历。
而这样的梦只能作为参考,不能当作预言,因为上一辈子发生的事,这一辈子很有可能出现变化。
就像眼前这个梦。这一世,江修齐没有兽化,马顷闻没有受伤,文芫还在食堂对江修齐进行了第三次表白。
……
文芫的梦结束之后,仲星文以为自己会从宿舍床上苏醒。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做起第四个清醒梦。
这个梦一开始,他就注意到墙上的显示屏:【3025年9月7日上午9:08】。
是今天!
周日上午这个时间点,许多学生都在睡懒觉。然而江修齐却待在冷清的实验室里,刻苦地研究着资料。
他坐在一张白色的人体工学椅上,周围摆放着各种试管与精密仪器。
他面前悬浮着一个端脑球,投影出大大小小的光屏,将他和座椅包围。
方框光幕里,充斥着密集的数字、数学符号、统计图还有复杂的分析线,让仲星文看得眼花缭乱。
江修齐目不转睛地看着右上方的光幕,时不时抬手,做出点触、放大、缩小的手势。
他全程一言不发,神情特别专注,只有在转头看向另一个光幕时,才有略微的分神。
仲星文试图了解江修齐在看什么,但纷乱的光幕与数据晦涩难懂,犹如万千蚊子,在他脑袋里嗡嗡作响,看得他郁闷而烦躁。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墙上的显示屏很快变为:【3025年9月7日上午9:18】。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做梦,而这个梦又万分枯燥,这十分钟对仲星文来说犹如十年,漫长无比。
在他怀疑,自己将陪着江修齐在这个实验室里待上一天时,右前方的大门突然自动打开。
门口传来一声沙哑的厉喝:“检讨报告写了没?!惹的烂摊子,还要我帮你收拾!”
嗒、哒、哒——
一个中年模样、身高约莫1米8的蟒族兽人跺着皮鞋,一脸阴沉地步入实验室。
通过他的着装还有胸口的徽章,可以判断出,他是基因学院的导师,名叫雷崇。
“雷崇”这个名字,让仲星文想到文芫那个梦。
文芫的母亲有提到过,江修齐的导师叫雷崇,背景很厉害,是古神教廷的大主教之一。
眼前这个中年雄性兽人,多半就是文芫母亲口中惹不起的大主教。
不等雷崇走过来,江修齐就快速伸手,将悬浮在空中的端脑球关闭。
雷崇看到他这个举动,嗤之以鼻道:“我是导师,你是我学生,有必要对我这么防备吗?你觉得我看得上你那些数据?”
江修齐的脸上没有出现丁点情绪,他伸手从旁边抽屉里拿出两张白纸,递给面前的蟒族兽人:“没有时间写。”
他对导师的态度极其不尊重,从头到尾没想过起身,就这么坐在白色椅子上,递两张空白的纸过去。
这让仲星文感到惊诧,暗想江修齐怎么回事?不知道惹怒导师的话,会很难毕业吗?
有点摸不着头脑的他,将目光转向那一脸阴沉的导师雷崇。
蛇族兽人的长相都很阴森。他们大多眼眶深邃,拥有细长的瞳仁,喜欢穿深色长袍,用各种帽子遮盖光秃秃的头顶。
比如眼前的雷崇,只有站直身体、目视前方时,仲星文才能看清他的脸。
在帽檐的阴影下,雷崇的五官显得很是阴鸷。面对无理的江修齐,他的嘴角抽了一下,竟没有出声斥责。
他接过江修齐手中的两张白纸,沉着脸放到旁边的桌子上,用那沙哑的声音道:“我可以免费替你摆平那些烂摊子,你也可以不用写检讨报告。”
“但是你必须体现你的价值,如果期末我没有看到任何研究成果,我会把你踢出八组,甚至将你开除,明白吗?”
江修齐没什么表示,坐在椅子上问:“雷导师还有别的事吗?”
他的态度让仲星文诧异连连,这世上竟有学生敢这样和导师说话?江修齐凭借的是什么?勇气和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