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宗除了几位师尊以外,无人知晓这件事。当初栖山真君带回朝见雪时,朝见雪还是一个婴孩,是栖山在伏魔关从一魔口中夺下的,估计是受了魔气影响,导致魂魄不全。
魂魄不全这件事本就是无解之谜,在林长老看来,朝见雪是因为死而复生,巧合之下找回了自己的魂魄,是不幸后的大幸。
只有朝见雪门清,那是因为他占据了原主的身体。
他问:“那我的身体可还有修行的希望?这动不动就病的实在难熬。”
林长老语重心长对他说:“各自修行皆有各自的缘法,你只消没病时勤勉修行,有病时听我医嘱。不过,你魂魄修复,兴许以往难通的渐渐就能通了。”
总而言之,是有希望的了。
朝见雪定了心。
总不能白穿来一回。
朝见雪立誓要在玄真界闯出一番名堂,于是兴致勃勃地来到浮仙山山顶,围观他的三个师弟师妹练剑。
秋水最先注意到他,收了剑,颇有警惕:“大师兄来做什么?”
朝见雪秉持着求学上进的务实精神,道:“来观摩。”
这回答给秋水整不会了,半空中两声剑鸣如龙吟一晃,南山与玉惟飞落下来,前者见到朝见雪,讶然道:“你不是病了吗?”
朝见雪点点头:“好了。”
他没与玉惟打招呼,只道:“你们练你们的,我看着就好。”
只是他在,三人都多少放不开手脚,朝见雪来看他们练剑,简直是破天荒头一遭,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
玉惟旋剑的余光间隙,觉朝见雪是不是比先前更清瘦些。不练体,又辟谷了几日躺了几日,自然是瘦了,站在那细腰瞩目,腰间束带比别人多绕一大截。
“小师弟!”与他对练的南山一喝,玉惟仰面折腰躲过他一剑。
南山十分可惜:“好不容易捉住你破绽,竟又被你躲过去。”
但眼看玉惟呼吸比先前不稳,他又得意道:“不错,我也是有进步!”
他还要趁热打铁,玉惟却在短暂犹豫后,站稳收了惟一剑,摇摇头:“不练了。”
除了他,两人都练到兴起处,眼睁睁见玉惟离去,不禁面面相觑。
秋水道:“小师弟是不是有些心不在焉?莫非修炼遇到瓶颈?”
南山道:“原来还好好的……”
与朝见雪擦肩而过时,玉惟脚步微顿,朝他行了一个同门弟子间的礼节,朝见雪抱臂打量他,一哂:“拜拜。”
他语气轻慢,尾音上翘,是认定了玉惟不想让他看自己剑招的缘故。
宗门的剑招虽一脉相承,各自的剑法却各有千秋,同门之间比试对练,也是为了互相暴露出缺点好加以改进。
让他偷学点东西又怎么了,这般小气。
听他奇怪用词,玉惟罕见露出疑惑表情:“拜……拜?”
朝见雪认真语气:“我瞎说的,再见的意思。”
于是玉惟默了默,也认真地与他道:“师兄,回见。”
“真走啦?”南山不舍目送玉惟背影。
朝见雪走至一旁亭中坐下:“他走了,你们就继续呗。”
也是。
南山与秋水继续对打,酣战之后休憩,朝见雪问:“师弟师妹,有件事我早就想问,你们本来就叫这个名字吗?”
他说话没来由显得亲昵,神态更是柔和,有特意想要与他们攀谈的意思。
秋水坦然道:“我与师兄还在襁褓之时,因妖魔作乱失了村子,正巧被师尊救下,才给了名字。”
朝见雪倒是没想到会有这一遭,妖魔之类的东西目前离他尚远,一时难以想象。
但他自知这一问怕是问到二人伤心处,真诚地说了一句“抱歉”。
秋水一愣,赶紧摆摆手:“这有什么的!我与师兄已经是幸运,只可惜我二人没有小师弟那样的天赋,否则早就想下山斩妖除魔了。”
朝见雪看着他们,坚定道:“会可以的。”
他现在俨然一身正气凛然的亲和大师兄样子,南山与秋水一时无话,有话也无从开口。
竟有些感动是怎么回事?
眼看日头到晌午,朝见雪又发出了善意的邀请:“我想去食舍吃饭了,你们要一起吗?”
两人怎么想都觉得与他一起吃饭怪怪的,拒绝道:“我们正在辟谷……”
“哦,”朝见雪理解点点头,“那回见啦。”
辟谷之人习惯以灵气为养料,便不再需要寻常食物供给了,只有嘴馋的时候坏坏规矩。
过了小片刻,秋水思虑半晌,道:“我好像觉得朝见雪对我们说再见的态度与对小师弟的不一样。”
南山没反应过来:“哪里不一样?”
秋水道:“怎么说呢,对小师弟的有些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