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想说的话最终还是脱口而出,司清焰本不想去说这等伤人的话语,可如果不说那她这辈子都无法原谅他。
说出来后心情反而没有多畅快,但原本紧闭的心不再小心翼翼,转而彻彻底底地大肆宣泄:
“你凭什么自作主张?凭什么跟我提分手?凭什么不跟我说实话?”
“你知道吗?你害我以为你不爱我了,你害我以为自己很失败,你害我以为跟你连朋友都没得做!”
一想到这三年来被折磨的日子,无论是在梦里还是在发呆,总会无意识地想念他,最后却只能惆怅叹气时,她就气他怨他恨他。
“对不起,清焰。”
可在听到时渊洺带着哭腔的嗓音向她道歉时,心脏又无法自控地乱颤,喉咙里甚至尝到难以下咽的酸涩。
“你以为我会感激你?”
委屈与愤懑让她耷拉着头,后颈从他的外套里伸长出来,迎着冷风吹散发丝与汗渍,凉意瞬间遍布全身激起层层战栗,像是风直接吹进喉咙里,让她往下说出的话让彼此惊恐到瑟缩: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让我觉得你随时会离开我,只要有合适的理由。”
她刺耳地笑出声,似自嘲又似颓然地抬头,双目无神地掠过他盯向远处虚晃的车辆。
他对她的爱或许也是虚幻的呢?
说到底,自重逢以来,他根本就没对她说过爱!
司清焰想起不久前和他重逢的那一天,他对她那么温和如同初见,又像老友重逢毫无芥蒂,让她自嘲、感伤、忧虑地幻想着他,幻想试图去和他重新建立新的关系,就觉得这一切无比讽刺。
“你希望我对你的感情变淡,过去的三年你如愿以偿了,那为什么再见面的时候,你要接受我的请求,你明明可以拒绝!”
这指控让时渊洺无法反驳。
毕竟,他一直爱着她。
不是不爱,而是太爱,爱到连一想到自己的死亡,都只想减轻她的痛苦。
他爱成这样,又怎么可能会拒绝她的请求呢?
司清焰愤怒到暂时忘记甚至质疑他的爱意,此时见他沉默不语,更想将心里的负面猜想一股脑地喷向他:“你是不是觉得有个人解决你的需求也不错?还是你觉得我是个很随便的……!”
“不是,求你,别这么说自己!”时渊洺极少去打断她的话,可这一次实在没忍住。
司清焰因他的话又泪流不止,抿着嘴抽泣,绞着手指头气自己:“难道我就可以随便侮辱你,你都不反驳吗?!”
时渊洺没法在她不愿意的情况下抱她,只好借着整理她身上的外套离她更近:“清焰,我没有资格也不愿指责你,但我也的确很不希望你误解我。”
他怕碰碎了她,但还是似碰非碰地抬起她的下颌,与她四目相对:“我从未有过任何不堪的想法,我希望你能知道这一点。”
这般严肃认真的话稍微拉回了司清焰的理智,下意识地跟他道歉,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
而时渊洺只是柔声安慰她,跟她解释这并不是她的错。
他很想说都怪他,可又担忧激起她更深的愤怒。
仅存的理性难得地还在维持他把握话语,可事实上他的五脏六腑早已在渗血。
沉默围绕着他们,与周遭匆忙的车辆和行人仿佛不在一个世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司清焰有气无力地说:“我想回家。”
“好,我送你。”
她没拒绝,他很感激。
一路上,他们在车内没有任何交谈,也不再哭泣,甚至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直到司清焰的手机响起消息音,她迟钝地拿出来一看,是沈欣发来的。
沈欣已经看望完沈阿姨,正准备回家,问她在哪。
司清焰这时没办法给她回电话,只好费劲地打字后,关上手机告诉时渊洺她要去沈欣家。
时渊洺当然没有异议,他相当希望有朋友能陪她。
不仅如此,他在方才仅存的理智中,还准备了别的。
而这时,车突然停在了一家咖啡厅前,一个看似是店老板的男人敲了车窗,很冷酷地说了句“喏,你点的”后转身离开,而时渊洺轻声道谢后直接关窗。
他将袋子里的饮料拿了出来,递给司清焰。
是温热的柠檬蜂蜜水,是她喜欢的口味,在此刻喝下去能稍微暖一暖心。
她盯着手中的饮料,眼泪又差点不争气,只好用叹气将其止住。
很快到了目的地,谁也没有下车。
时渊洺一直注视着她,过了片刻她才抬头迎向他的目光,又在下一秒错开。
“你想和我只做朋友吗?这样我就会和你继续做朋友,以后你……你不在了,我也不会太难过!”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她连“死”都不敢说,但眼泪还是不听话地涌出。
时渊洺深深呼出很长的一口气,闭眼扶额缓了一会儿后,才勉强地回答:“如果你想的话,我会试着接受。”
这话让司清焰的双肩瞬间耷拉下来,面色嘴唇无比苍白。
“可是,我很抱歉地想跟你说,我的意愿是不想。”
“不过,我希望能以朋友的身份来重新追求你。”
什么?
司清焰差点以为自己听错,顿时止住了眼泪。
她困惑地看向他,发现他极其深情地注视着:
“清焰,我也爱你。”
这是对她之前告白的回应,迟来的却不迟疑。
且单有回应是不够的,他无比郑重地继续表明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