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好奇道:“这是什么?”
苏玉递过去给他看,傅云估摸着应该是糖。
待东西煮化后甜味散发出来,苏玉转身拿碗盛了半勺给傅云。
汤贴了碗底,滚了一圈,正好可以入口。
傅云就着他的手,将汤饮尽。辛辣混合了甜味,比起之前他喝过的那些姜汤,味道不太一样。
“好喝。”傅云道。
苏玉将锅从灶上提到一旁,又盛了半碗给他。
傅云不肯多饮,推了回去,“小娘子,你淋了雨,快趁热喝。”
苏玉便端着碗吹了吹,试探着饮了半口。
傅云浑身一僵,面上迅速攀上一抹绯红,小娘子用的是他刚刚用过的那只碗。
好似一个隐秘短暂的吻。
他想起苍云山上的雪,山半腰开的梅,还有坠在枝叶上的冰碴。又想起烧着地龙的暖阁,红浪里的一片白玉,青发披散遮蔽下,两色交织醒目,带着一股云销雨霁的清潮。
傅云听见自己的心跳,以及自身体内翻涌而上的热浪。
他不敢再想,转而去看苏玉。见对方仰头将汤全部喝完,末了放下碗,去淘洗煮粥的米。
傅云却如被泼了冷水的烈火,腹中姜汤带来的热浪褪却,他手中拿着的几根细干柴,一时也忘了添进去。
他刚刚看到了什么?
苏玉仰头时那截玉色的脖颈上,一个圆润的凸起一瞬而过。
他面露惊疑,难道女子也会有这个?不是男子才有的吗?
苏玉不知他心中百转千回,从善如流自腌菜坛中夹出一颗剥了皮的芦菔,切成条装于盘中。
回头看对方面色潮红,以为是灶边火太旺给热的,便招手让他过来。
傅云思绪纷乱,忙将柴送进灶中,凑了过去。
“尝尝。”苏玉拿了木筷给他。
芦菔酸爽香麻的味道让他眼睛一亮,执筷还想多吃几根。
苏玉顾忌他的伤,将碟子端开,叹道:“莫贪。”
傅云放下木筷,“什么时候去镇上?”
苏玉搁下碟,无声说:“明天。”
傅云有些迫切想要知道他的到底是什么身份,但这一时半会也急不来,只能想着点别的法子。
苏玉碰了碰他的脸上沾灰的地方:“擦擦。”
傅云退后半步避开他的手,“什么?”
苏玉指了指锅灰。
“我去拿帕子。”
傅云转身出了灶房。
苏玉捻了捻指尖,看着傅云离开的背影,目光幽幽,他伸手滑过自己的喉结,缓慢一笑。
回屋的傅云先拿了帕子,随后将里屋藏东西的柜子小心翻过一遍。以他敏锐的洞察力,并没有发现任何一件可疑的物件,貌似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户。
甚至在柜子最里面还放着一把曾经被人使用过的木弓。弓弦材质十分常见,磨损程度可见以前常用。想到是谁用过的又是谁保存在此,傅云胸口一闷,憋着气将柜门关上。
他对着铜镜将脸上的灰擦拭干净,难不成是自己刚刚看错了?
何况周围邻里与她相处也有三年,没有必要为了他布一个时间这么久的局。
他回忆起对方的一举一动,未曾发现别的端倪。
傅云将帕子洗干净晾上,面色缓缓归于平静。
人都有秘密,无论她是谁,只要对他没有恶意便无妨,毕竟对方是真真切切救了他。
他抚上腰上的伤口,估摸再有半月就能好全,介时就算飞书没来,他也该出去了。
广陵镇内的飞书听从秦业的意思,将大大小小的当铺跑了个遍,并没有发现青山玉的踪迹。
而秦业不知去了何处,半夜才裹挟着冰冷的潮气回来。
“业哥,你是找世子去了吗?”
飞书缩在床上,漆黑的夜里,打开的窗前泄进一束冷白的月光。
淡淡的血腥气令飞书猛然起身,惊道:“受伤了?”
秦业伸手按在他的肩处,让他重新躺好,“并未,青山玉的消息可问到了?”
飞书裹着被子蛄蛹到床边,“没有,是不是分析错了。”
秦业将刀放在床侧,“不会,明日广陵镇开市,说不定会有消息。”
飞书应了一声,又问:“业哥,你去哪了?”
秦业大掌拍在他头上,厉声:“刚出西北没几天,你就把本事丢到姥姥家了吗!”
飞书挨了打往里面滚了半圈,“这不是想着留着他们还有用嘛。”
世子下落不明,下杀手的人自然不会轻易放弃,他们不远不近的跟着飞书一行人,又在四周搜罗傅云的消息,想要抢先一步。
飞书寻思自己找不到世子的下落,还指望着他们能帮自己找找。
秦业不再说话,这其中弯弯绕绕,和飞书一两句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