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又围在一起，许流月将那婴儿放在中间的空地上，说是婴儿，但近距离接触了才能看出，这根本就是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造的空躯壳，毫无人的气息。

秦渝再次研究了那个法阵，虽然还是不能看出细致的原理，但能看出个大概，他要求的绝不仅仅是年龄，否则镇上也不会因此苦等一年，随便抓两个人不就好了。

大概是兰珏和崔云溪之间有什么和王娘子与李家儿子类似的特征，才能成为他们符合的目标，所以当时武家姐弟法阵中间激活的其实也就是半成品。

兰珏摸了摸婴儿冰凉的肌肤，和人类类似，却没有半分生机：“这婴儿，是他计划中最后的承载容器吗？”

秦渝点点头：“反正它现在不是人。”

谁能想到，王母兢兢业业怀胎期待生出的儿子，根本就只是一具空壳呢？

兰珏冷笑：“烧了吧。”

秦渝手上搓出一团火苗，点在那具人造的婴儿躯壳上，瞬间火势猛烈，一会儿地上就只剩下一片黑灰。

处理完这个，就是旁边一直漂浮着的王娘子了。

兰珏又皱眉的看看王娘子，怼了怼崔云溪：“你有什么办法将她重新投入轮回吗？”

崔云溪瞪大了眼睛：“这种违背自然规律的事情，你问我？”

兰珏：“那人家炼器师就能将她变成这样，你不能将她变回去？”

贺安岁顺顺兰珏的毛，安抚道：“不要为难他，许多事情也不能病急乱投医。”

崔云溪狠狠点头认可，又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等等，乱投医……？

他还没说什么，那两人却背过身去，私下里说着什么，不理他了。

向左看秦渝还在地上认真研究许疏影留下的法阵，向右看许流月又手握着折扇，盯着翠玉金丝炉鼎发呆。

打扰谁好像都不对。

过了一会儿几人开始收拾残局，周围一片狼藉，有灰色的结界碎片，也还有许多黑雾残留和冰水混合物，都是两人对战时留下的。

“这是什么？”兰珏突然出声。

只见地面一滩血迹之中，有一个不甚明显的小巧的黑色法阵，最主要的是，它仍然是完整的。

他攻击时和为了满足仪式所造的法阵都在一片混乱的时候被破坏，这会地上出现一个小小的完整法阵，只能是他受伤的时候偷偷留下的。

兰珏如临大敌，手握松石，迅速将秦渝拉扯过来。

秦渝在认清这个东西的时候神色复杂，不知该做什么表情：“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个大概是……往生阵。”

在她的解释，这也是一种很邪门的法阵，能将阵中生物的生机抽取或者填充，能在一个人最底层的能源上动手脚。

而至于它邪门的地方在于，建构这个法阵的主人也会受到不小的反噬，它会长远的蚕食主人的血肉，去填补它启用时需要的血气能源。

“按照你的说法，那它是不是也能解决王娘子的问题？”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抽取出她魂魄内不属于她的生机，没有这部分硬性支撑，她也就构不成鬼了。

意识到这点的兰珏也面色复杂，这个东西，大概就是许疏影故意留给他们的，可他又意欲何为呢？

秦渝：“理论上可以。”

但既然人留了，就没不用的道理。

…………

王娘子站在法阵中央，僵硬的白脸再次挤出了不属于她现在的表情，她也大概知道自己快解脱了，想哭，却哭不出来。

那就只能笑了，她笨拙的对几个人露出一个笑脸，恍惚间兰珏好像能透过这张脸看见那个不谙世事的，只是一味的对其他人好的姑娘。

兰珏也冲她笑，看着她的魂魄一寸一寸的变透明，想说什么，看她的笑脸，又不忍心说出口。

让她不要再投生成人的话阻塞在嘴边，却又不舍得人间真的失去这份美好，哪怕其实她也明白再成为什么都不是本人能够决定的。

话在嘴边滚过几个轮回。

看她真的要彻底消失，兰珏有些急，嘴开开合合，最后也只说了一句话。

“下次，自己给自己起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