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笑着拍了谢叔叔的肩,身上的格子衬衫在不经意中被拍皱了。
“谢叔叔好。”
李想站在妈妈身后,乖乖地向眼前人问好。
“你好李想。”
谢叔叔是唯一一个会正经回答李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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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厅外的休息区常年恒温,初春的日子,春寒料峭,李想一进门,就被二十来度的暖意包围,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近些日子里穿的是有些单薄,她松了松微微僵硬的手,找了个角落坐下。
李想从包里掏出近乎散架的游戏机,芯片的位置空了出来,她和零七几乎翻遍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但一无所获。
休息区的座椅是由学校统一采购的高档皮革椅,坐起来很舒服,加之于暖洋洋的空气和这些日子里聊胜于无的睡眠,坐着坐着,李想垂下头,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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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型芯片,她还在做游戏吗?”
是谢文远。
李想缓缓睁开眼,硕大的休息室已无旁人,照片里的谢文远此刻正坐在自己旁边,他的手里拿着被弄坏的游戏机,细细打量了一番。谢文远单手敲掉游戏机的背壳,“i型芯片。”他用手在空缺的地方比划了下,喃喃自语着。
“谢老师。”
谢文远闻声,把眼镜从鼻梁上摘下来,他有些疲惫,揉了揉鼻梁:
“你妈妈最近怎么样了?”
“我已经两年没有她的消息了。”李想放下怀中的书包,“谢老师,我在找能修复这个游戏机的方法,据我所知,她在做游戏设计时与你联系密切,请问谢老师知道修复方法吗?”
“I型芯片,形状为I型,约1CM,外壳有蓝漆保护膜,如果我没记错,废稿箱旁边还有一些,你知道它们在哪。”
谢文远压低了声音,他的声音缓慢低垂,像在述说着一个古老的故事:
“当年,游戏做出来后,在测试阶段,发生了神奇的事,我们在不经意间将游戏世界与别的平行支线联系在一起,后果几乎无法预测。”
谢文远捏了捏鼻梁,他叹了口气接着说到:
“团队的人接二连三地消失,项目被迫中止了。后来,我和你妈妈之间,发生了理念冲突,我就离开了她的团队。但没想到,这次经历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坚定地选择人工智能意志论作为我的研究方向的理由,或许,人类不能简单地把人工智能当做是一种工具、一个机器。
你妈妈,不是会一声不吭消失的人,或许,她只是先你一步去了那个世界。”
谢文远不再说话,他一直凝视着监控,仿佛在与谁隔空对视着。
这是一段让旁人云里雾里的对白,但李想没有一点疑惑的地方,她觉得热血在自己体内凝固、随后在某一刻达到燃点时沸腾——
I型芯片在家里,消失的妈妈在游戏里!
“谢谢老师。”
李想把游戏机塞进包里,她头也不回地冲出休息室,把请假的事抛在脑后,她感觉真正的冒险才刚刚开始,她的脑子里甚至冒出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妈妈,她在心里低语到,如果你真的在游戏里,那当我把外婆带到你面前时,你会是什么心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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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想,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李想急匆匆地往家赶,在家门口,她遇上了同样急匆匆地赶来的零七。零七挥舞着手中的本子,一边小跑一边喊着。
“坏消息是,肖砍似乎不能来到这个世界,我们试了好几次都无济于事。但好消息是,肖砍之前参加过这类机器的研发,他给了我研究所的笔记,我们应该用得上......”
“零七,”李想一把将兴冲冲赶来的零七拉进门,“我找到解决方法了,I型芯片!”
李想用指节敲了敲游戏机的背壳,简短地概括了一遍从谢文远那里得到的消息。
“废稿在她的工作室的第二个柜子下方,因为表面上全是草稿,我们清理物品时直接跳开了第二个柜子,I型芯片就在那里。”
李想推开工作室的门,第二个柜子正安静地立在那里,她拿开表层上搁置的一摞废稿,“芯片:X?”箱子的外壳用黑色马克笔画上了大写的问号。
李想打开箱子,太久的无人问津让箱子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她被猝不及防地呛到了,扇了扇灰,一张蓝色芯片在灰里缓缓显形。
“蓝漆保护膜,是它,装上试试。”
李想把芯片捧在手里,她学着谢文远的姿势撬开游戏机的背壳,用近乎粗暴的手法装上I型芯片,插上数据线。她把游戏机翻过来——
屏幕亮了!
“零七,我们现在去医院。”
她的话,似乎已经不容置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