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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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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必安从大东山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回了咸王府,换下了破损的衣服,洗干净一身的灰土和血迹,包扎好伤口梳理好了头发,走前还在李承泽卧室的镜子前转了一圈,看着镜子里打理得当的男人,想起曾经殿下和自己开玩笑叫自己“王妃”。

刚杀了皇帝的大宗师谢必安不争气地笑了。

这天在李承泽放在靖王那的唐武德的带领下,砍了叶重又收了京城守备的人,带去交给了李承乾。做了这么多年太子的李承乾也第一次真的遇到了忙得脚打后脑勺的事情,整座皇城从里到外都需要安抚和控制,除了他自己的手下,也要多亏李承泽背后的扶持。

不过这也导致了他一直忙到了谢必安都回到了皇宫,都没能抽出空来去正大光明地看看二哥。

而谢必安回来时,看到淑贵妃,现在应该叫淑贵太妃了,她正坐在桌案旁看书,一柄宝剑也端端正正地摆在她身边。在听到侍女的通传后,她还抬眼看了谢必安一眼,冲他点点头说:“进去吧,他等你好久了。”

谢必安快速钻到贵妃寝殿的最里面,李承泽已经坐在床上望眼欲穿了,一时间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到底是谁对谁朝思暮想,一个杀完人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为了照顾李承泽,一个手里还端着谢必安几天前走时做好的糖糕。

“殿下,这个放的时间久了,不好吃了,殿下想吃的话我去给殿下再做一份。”男人庆幸自己按捺住了立刻回来的心思,这才能在现在心安理得地坐在李承泽的床边,从他的手里端走了那盏糖糕放在一边,“必安走的这几天,殿下有好好吃东西吗?”

李承泽那日称得上是“暴毙”在大殿上,众大臣都看到了二皇子被封为咸王背后的逼迫和妥协,他们都是看着李承泽在这朝堂上如何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在坐的还有少数依旧是他的门客和同党。

特别是见到庆帝在盛怒之下还是将李承泽葬进了自己的耳室后,大家都看到了皇帝对儿子最后的控制,即便是死了也不允许脱离自己的掌控。他们看着穿着一袭红衣的咸王殿下被殿前侍卫拉扯出范闲和李承乾的怀里,像一捧干花一样,伴随着他头上那顶粉玉的发冠跌落在地上碎开,被侍卫和另外两位皇子手忙脚乱地踩了一地。

亮晶晶的,像花瓣儿一样。

自那日起,朝中纷纷噤声,随后李承乾也被庆帝软禁在东宫,更是无人敢多说话。

在庆帝的阴影笼罩下,本应该马上草草处理一下就送进地宫的李承泽被偷偷运回了咸王府的暗室,吕照早就等在那里。在谢必安走前,他拜托谢必安用大宗师的功力保住了殿下的心脉,还骗他说是为了更好的治疗,这才敢直接用上这么大劲的药,快速推进了兄弟二人叛逆的进度。

已经无法预料谢必安回来后是先剥庆帝的皮还是先剥自己的皮了,吕照扶着李承泽喂进解药的时候这么想着。

藏在暗室里的那些天,吕照一遍一遍地用药灌进去,再被李承泽吐出来,即使谢必安保住了他的心脉,常年用药营造出的病弱的身体状态依旧无法承受假死药的伤害,整个人被折磨得不行,吃饭更是别想了,全靠吕照喂些糖水维持着。

直到谢必安回到京都,来到咸王府整理他的“遗物”,李承泽才跟着“遗物”进入了淑贵妃的寝宫。

或许是他感受到亲人都回到了身边,李承泽刚吃下解药后强迫自己清醒的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好好地吃了几天药,逐渐恢复了精神。

他真正清醒后,看到母妃和谢必安都在自己的床边,淑贵妃的眼睛红彤彤的,明显是哭过。李承泽匀出几分力气来伸出手,他拉住母亲的袖子,用带着笑意的气音说:“我本该护着母妃的,怎么叫母妃为我哭了?”

淑贵妃终是没忍住眼泪,可母子两个都是情绪不愿外化的人,也只是流着泪说:“你是我的孩子,我不为你哭,为谁哭去。”谢必安站在一边插不进母子的对话,稍稍想了一下淑贵妃为别人哭,比如为庆帝哭的样子。

太可怕了,若是殿下知道我这么想,会撵我出门的吧。

李承泽就这么藏进了母妃的寝殿,在淑贵妃的宫门落锁后,寝宫里就剩下她嫁进来时带的那两三个家里的婢女,再没他人了,所以李承泽藏在这里是外人不知道,更想不到的。那些日子里,由于吕照不敢跟着,只给李承泽带了药进来,剩下的都需要谢必安自己慢慢伺候,李承泽吃不下东西也没什么力气,谢必安就只能每日在小厨房里熬些米粥甜汤,好歹给殿下喂进去,直到走之前怕自己离开,没人知道李承泽爱吃什么想吃什么,又叫殿下饿到,这才做些了糖糕放着,劝着殿下多少吃点。

谢必安走的时候,李承泽和他讲,我与承乾还有范闲商量的这场戏,原本从头至尾都没有你的参与的,我不想你参与进来,无论是赢是输,我都不想你落下些什么骂名,莫名其妙成了其他人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你可以不用去的,必安,至少这次我相信范闲。

李承泽清楚,就算自己和李承乾成功弑父上位,日后史书工笔随自己编排,一时间也无法管教百姓的口风,哪怕只是街头巷尾的几句闲言碎语,即便改变不了史书评判,也会留下痕迹。

男人看向主子的眼神坚决,周身也泛起了冷意,为了不伤到主子愣是压制住了。他俯下身跪坐在李承泽的床边,抬头望着他,殿下又瘦了,本来已经被自己养胖了些的,这该死的皇上,他说:“属下一定要去,必安的剑如果不为殿下挥动,那就毫无用处了。”

走前,淑贵妃向谢必安要了一把剑,谢必安颇为不解,但还是将自己备用的剑给了淑贵妃,这次进宫匆忙且紧迫,他身上的武器都被搜□□净了,这把剑还是和李承泽放在一起才带进来的,就连他现在要赶去大东山,都需要回府里去偷一把出来。

“娘娘要这个做什么,殿下说他有十足的把握,娘娘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淑贵妃沉默地看着手中的剑,剑很沉,自己其实不适合再拿起这种东西了,但她还是执拗地把剑抱在怀里,她向谢必安说:“谢护卫就放心去吧,承泽有我保护,如果有人想伤害我的孩子,就先踏过我的尸体。”说罢,女人抱着剑转身回了屋里,给谢必安留下了一个挺直了的背影,又隐入了书柜之中。

在这宫中沉浸数十年,每日给太后、皇后请安,服侍皇上,打点上下,等到有了李承泽,又要开始给李承泽谋划出路,淑贵妃本以为自己可以做的很好的,至少不会比皇后差,可皇后和皇上是怎么对待自己的孩子的,那个孩子只是说他想修书罢了。

难道连不想参与进来都不可以吗。

随着自己的孩子被一步步推到太子的对立面,淑贵妃发现自己与他之间的沟壑越来越深,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那个孩子在主动远离自己。也许是他发现他的母亲并无法成为自己的助力吧,还害得他受苦受难,他是怪我的吧。

女人从那时起,回到自己宫中重新将自己埋进了书里,世人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世人会骗我,书总不会骗我的吧。

她都要忘记自己的名字了,自己原本叫什么来着,反正是与“淑”毫无关系的。

那我是谁?

她恍惚了一下,她是淑贵妃,是皇帝的姬妾,是深宫中的女人,是二皇子的生母,她还是谁?

她也曾经是明媚的少女,她曾经也饱读诗书、学习君子六艺,她曾经也与叶轻眉交谈甚欢,之后,这一切都随风飘散。

她终究是无法决定自己的过去了,可她还能决定自己的未来,至少在这个时候,她想做李承泽的母亲。女人来到内室儿子的床前,她的孩子看到她抱着剑进来,眼睛里流露出一瞬间的惊讶,随即又调整好表情对她说:“母亲拿这个做什么,怪危险的,还是叫人拿下去吧。”

“不,”她松开怀抱,将剑拔出一点,剑身迸发出寒光,照出自己的眉眼,与床上的青年人很相像的眉眼,“我是你娘,你爹做不到的事,我来做。”

“必安,我想吃火锅了。”看到谢必安称得上是平安归来,李承泽松了口气似的,重新靠回了床上,虽然等一切落幕后,自己又会出现新的敌人,但他现在还不想考虑,李承乾那个小混蛋如果想搞什么幺蛾子就先让他搞吧,他李承泽要先休息一阵了,比如现在他只想好好吃顿饭犒劳一下自己的胃口,“今天晚上吧,在前面支个锅子,你和我娘还有我一起吃吧。”

不等谢必安说“好”,悄悄跟过来偷听的淑贵妃就开始张罗人去支锅子,去御膳房要新鲜的肉,贵妃寝宫的宫门在谢必安回来前就被李承乾派来的人开了锁,现在淑贵妃宫里的人在外的行动比皇后和太后还方便。

承泽想吃火锅,她这个做母亲的必须现在立刻马上让他看到锅。

李承泽在屋里听到觉得好笑,是他在发现无法逆转人生轨迹后主动疏远了母亲,他无法去责怪母亲的冷漠,在母亲眼中还可能会是他这个做儿子的嫌弃做娘的了。

若是真给母亲留下了这个印象,那还真是他这个做儿子的不对了。

“殿下还想吃什么?”谢必安见殿下面上的表情也丰富了起来,心中的郁气也逐渐消退了,“明日就能把吕照接进来给殿下调理身体了,这宫里的太医我不放心,厨子我也不放心,殿下还想吃些什么,我去准备。”

李承泽一把拉住谢必安,强迫他坐在床边,笑着说:“你有什么不放心的,那是我母亲,也是你母亲,娘还能害了我不成?如果你问我想做什么,我还真有。”

在谢必安期待的眼神里,李承泽掰着手指头一件一件事地数过来,他说当时没和大哥打招呼就送了个大猫,又和承乾联手给大哥也拉下了水,分散了皇上的注意力,得亲自去和大哥说清楚;他说承平那孩子在靖王府上住的如何了他也不知道,要去陪承平住几日,以前他还说要带承平出去玩来着,这下终于有了机会;他说这次麻烦婉儿带了叶灵儿走,才没叫叶灵儿被叶家牵连,等他好些了要亲自去和叶灵儿道歉,他还想和叶灵儿做一辈子的朋友来着;他说婉儿不知道和范闲住的舒不舒服,如果住的不方便,他就去寻个好位置再给婉儿置办个郡主府,自己住,还能把李云睿也接来一起住……

“那你呢?承泽?你自己想做什么?”谢必安伸出手来,包裹住了李承泽用来盘算的手指,他的殿下即便养着身体,但还是气血两亏,从年幼时就开始劳心劳力留下的心疾怕也是无法痊愈,指尖都是苍白的,“我想知道,承泽想做什么?”

李承泽怔愣地看着谢必安,男人从咸王府回来,套了件灰白色的长衫,卸了护腕,整个人的感觉没有了从前的凌厉,反而温顺下来,即便是棱角分明的脸也带上了丝笑意,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着笑容温和的谢必安。

“我想……”

“我想去策马,去天的那边。”

李承乾那边过得并不好,先皇猝然崩逝,他这个被禁足的太子本是没有那么好办事的,好在他和二哥养在靖王府上的卫兵对京城守备的强行镇压,另一边冲进了宫里控制住宫中众人,宫里宫外都长了一条舌头,谁也不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

先皇在大东山被东夷城四顾剑和北齐的苦荷合力刺杀致死的消息迅速传入京城,一时间朝上要求征讨北齐和东夷城的声音青云直上,李承乾立刻向在北边驻守的李承儒发去消息,要求他们前行百里,震慑北齐,随时准备开战,东夷城那边他也派了唐武德带着消息连夜奔袭,要求东边进入警戒状态。

范闲赶紧回宫和他说李承泽当日在江南许给了海棠朵朵和战豆豆她们十年的两国和平,十年后如果庆国大军压境,如果两人能出城投降,他们必定不会伤害北齐的百姓,并封海棠朵朵作为北齐的藩王,保有一片自留地。

李承乾嗤笑道,二哥糊弄人小姑娘玩的你怎么还当真了,还许给他们十年,真给他们十年,二哥都能骑马上阵杀敌了,哪用得到那么久,父皇留下的国家安稳,内无忧虑,他们既然对父皇下了手,我这个做太子的怎么能不为先皇讨回公道,那不叫天下看我笑话?

李承乾的一番话把范闲听笑了,他问如今已经称得上是庆帝的李承乾,他问到,既然你说他留下的国家安稳,内无忧虑,外无忧患,怎么你和李承泽就要给他送上死路?

皇上看着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弟弟,他能看出二哥对范闲和对其他兄弟的不同,曾经范闲与他二哥,应该也是有风月可谈的朋友吧,他本来还在想怎么范闲就和他二哥不死不休了,还非要投靠自己。

现在看来,范闲的风月,和李承泽的风月,应是不在一片天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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