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知道你跟秋哥儿是一伙儿的,你也少说话。”将琴书说的缩了脖子站在一边,顾梦生看着怜秋,问他:“既是上门做赘婿,不是惦记咱们家银子还能是什么?难道惦记你这张得理不饶人的嘴?”
怜秋:……爹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怜秋有些郁闷道:“爹,哪儿有你这样损自家孩子的,一点都没个当爹的样子。”
“成了,别给我装可怜。”顾梦生半点不给面子道:“既是不想让惦记咱家银子的人上门,你就早些去找个惦记你的人。”
怜秋:……
被顾老爹噎了一下,怜秋更郁闷了。
没等怜秋回过神来,顾梦生又道:“三日后什么日子,你可还记得?”
“是娘的忌日。”怜秋道。
“记得便好,”顾梦生看着并不伤心,只道:“三日后,我们去青岭山看她。”
“好,我给娘买了发簪,到时候送她,瞧瞧她喜不喜欢。”怜秋说。
顾梦生点头,欣慰道:“你娘心软,即便是不喜欢也会说喜欢的。”
“爹!”怜秋瞪着眼,不满道:“你怎么说话的!非要惹我生气才好,是不是?”
顾梦生但笑不语,由得自家哥儿拍打他的肩头撒气。
清瘦的脸颊带着淡淡笑意,顾梦生想,这养孩子不能一昧拘着、但也不能总是宠着,偶尔逗一逗、让他晓得爹也不是好惹的,这才有乐趣嘛~
三日转瞬即逝。
青岭山在柳县郊外的五里村周围,怜秋和他爹约莫巳时初便乘着马车出了城。
五里村是怜秋他娘出生的地方,只是怜秋的姥姥姥爷身子不好早早便去了,只留下座空荡荡的宅院。
青岭山的竹林深处有一尊修缮工整的坟、坟前供着新鲜的果子、糖果,立着高高的石碑,上头写着爱妻柳如英之墓。
坟墓的前后都很干净,没什么杂草,刻碑碑面锃光瓦亮、干干净净,应当是有人时常打理着。
“先给你娘烧了纸,再去给姥姥姥爷烧。”顾梦生说。
“我知道。”怜秋低低答道。
从琴书手里接过黄纸,怜秋和顾梦生也不嫌地上土脏,蹲下身去默不作声的往炭盆里丢纸钱、纸元宝一类物件。
眼瞧着纸钱烧得旺,怜秋又拿了先时逛街买的香囊、手帕等物件扔了进去,最后拿出鲜亮的缠枝莲银簪子丢在炭盆里头,轻声温柔道:“娘,这簪子我一眼瞧着就适合你戴,你且拿了去,多打扮打扮,心情也好些。”
顾梦生在一旁看着怜秋动作,轻笑道:“英娘,可听清了,秋哥儿的一片孝心,你可别推脱。”
炭盆里的火愈烧愈旺,纸灰飞扬飘洒、吹落在怜秋的鬓发上。
“你娘很高兴。”顾梦生眼里盛着满满的温柔,直到炭盆里的火渐渐熄灭,才喊了怜秋去给隔壁不远处怜秋的姥姥姥爷上坟。
按理来说柳如英嫁给顾梦生该埋在顾家祖坟才是,但生前柳如英总说她爹娘只生了她一个,此生无法尽孝,只盼死后能埋于五里村。
顾梦生满足了她的遗愿,在青岭山为柳如英修建了坟墓,并且雇了人时时打理此处的杂草,擦拭刻碑。
给姥姥姥爷烧完纸,本该下山了,顾梦生却停下脚步,对怜秋说:“秋哥儿,你同下人们先回宅院等我,我跟你娘还有些话要说。”
“好。”怜秋笑道:“我就知道你跟娘还要说悄悄话!”
顾梦生笑笑,并不觉得害臊,“那你还不快些走。”
怜秋朝他“哼唧”一声,转身气哼哼的朝着琴书道:“琴书,咱们走,不在这碍人眼。”
怜秋步伐迈大,琴书追在他后头,慌忙喊着:“公子,走慢些。山里陡峭,担心摔着!”
即便是六月炎热的天气,在山中也只觉阵阵凉意。
顾梦生与柳如英说话时,向来不会留人候着,七八名下人便都跟着怜秋回了五里村的宅院里。
宅院是柳家的老宅,顾梦生找人翻新过,又扩了周边的地,老旧的木板房便成了青砖黑瓦的大宅。
怜秋和顾梦生每次来祭奠柳如英时,便会在柳宅住上一晚。
怜秋闲着无趣,便让人搬了摇椅在屋檐下,躺在上头慵懒的拿了本书出来看着。
仔细瞧瞧书上的字迹很是眼熟,一笔一划自带风骨,正是封随的字迹,只是书本上头抄写的内容却并不是《山野杂记》,而是《管子》。
“公子,热不热。”琴书坐在小凳上给怜秋打扇,手舞的飞快,生怕给怜秋热着。
垂在耳旁的头发扇的在眼前乱飞,怜秋忍不住摁着琴书的手腕,好笑道:“你轻些,劲儿在大点,一会儿大热天给我扇出风寒了。”
“哦哦,”琴书恍然,放慢扇动的速度,乖巧道:“公子,我慢慢扇。”
微风不紧不慢的吹来,怜秋啜饮一口凉茶,颇为自在的躺了下去,继续读书。
只是这书还没读上几章,便听得下人惊慌来报:“不好了,公子。老爷摔着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