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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封随推开里间的门,怜秋便闻声抬头笑盈盈的看了过来,眸光似水,唇似火,面容明艳,却偏又穿着一身素色衣裳,猛然撞入眼中,即便封随心中早有准备也不免有些悸动。
薄唇轻抿,封随敛眸掩去眼中的惊艳,再次抬眼时已是一片平静,他走过去低声唤道:“顾公子。”
“封秀才来了,”怜秋坐着未动,朝封随示意道:“外头天热,快些喝个冰酥酪解解热。”
冰酥酪冰凉晶莹、口感香嫩软滑,向来受哥儿、女子们喜爱,怜秋也爱吃得很。
封随依言坐下,浅尝了两口,不走心夸道:“味道不错,多谢顾公子款待。”
“封秀才客气。”怜秋笑眯了一双眼,他最是喜欢自己爱的吃食被认可。
心情好,怜秋便放下些姿态,主动拿过一旁的酒壶给封随倒了杯梨花白,递了过去。
哥儿的手柔软白皙,肌肤细腻,不用多想便知是养尊处优的一双手,封随鼻息未动,便能闻到哥儿宽袖拂动间传来的莲香,清香扑鼻,很适合怜秋。
“多谢。”
酒杯不过一指长,怜秋捏了大半部分,如果想不碰到怜秋的手,那么剩着给封随的地方便不多了。
怜秋是当真没发现还是故意如此,封随不知晓。
稳稳的掠过怜秋的手指将酒杯接了过去,封随饮了一口,道:“十年梨花白,顾公子破费了。”
“你竟喝得出年份。”怜秋讶异。
梨花白价贵,依照封随的家境不应当喝过,更别提还喝的出年份了,除非这人以前对酒颇有研究,喝过多次才对。
封随怔愣一瞬,面不改色道:“先时唐掌柜请在下喝过一次。”
“唐掌柜?”怜秋想起来,似乎书铺的伙计说过唐掌柜很看重封随。
“封秀才记性倒是好,不过喝过一次便能记住。”怜秋笑道。
不想怜秋继续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封随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道:“在下听木头兄所言,今日顾公子是有书需在下抄写,不知是哪本。”
没错,抄书是怜秋邀封随前来的借口。
“不急,现在时候还早着,天光正好,先不聊俗事。咱们喝喝酒、听听曲儿多好。”
怜秋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两人气氛方才有些暧昧,聊起抄书什么的,难免破坏怜秋苦苦营造出的氛围。
他今日的目的可不是真想让封随给他抄书。
“封秀才,前些天给你送去的吃食可还满意?”怜秋问道。
封随顺着怜秋的话头道:“顾公子送来的午食很好,不过在下听同窗所说,顾公子送来的都是十里香的饭菜,价格昂贵,在下实在受之有愧。”
“诶,他们懂什么。”怜秋不乐意了,他想送谁就送谁,由得其他人风言风语,还在封随面前乱说。
虽然封随并没有说什么,但怜秋就是莫名从他话语里听出些委屈来,像在告状别人说他配不上十里香的饭菜一样。
“一些人书不好好读,总爱盯着别人的事。”怜秋替封随打抱不平,“封秀才,别往心里去,这于我顾家来说连皮毛都算不上。”
封随沉默下去,没有接话。
“这菜,你就放心吃着,谁要是在敢说闲话,我就让人去书院问问他们是不是眼红嫉妒了,你们读书人最看重名声,他们定然不该在多言。”怜秋有理有据道。
封随:……
顾公子有时聪明有时却又有些让人觉得可爱的笨拙。
封随轻叹一口气道:“如此在下在丰远书院的名声只怕也跟着毁了。”
没想到封随还会说些玩笑话,怜秋一乐,道:“我说着玩儿的,怎么会真的让人去丰远书院闹,封秀才放心。”
封随轻笑,目光温柔,坦然道歉:“倒是我误会了顾公子。”
外间哥儿的吴侬软语还在低声吟唱,日光从窗外照进,正好照在封随的半张脸上,怜秋看着对面神情温柔的人,不知哪儿的底气,便在心中笃定封随定然对他也有意。
书生面皮薄,要让他坦然心意恐怕得花费些功夫。
但他也不是吃素的,要自己明说万不可能。
怜秋可是听他爹说了,在两个人的感情中,要是谁先坦白心意,那便是谁先认输,而输家以后便会被人给牢牢拿捏在手中,任人宰割。
他爹当初就是输家,所以即便他娘死后依旧对他娘死心塌地。
怜秋也想要这样痴心又有担当的夫君。
所以……
他决计不能先开这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