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秋朝着杨君君、顾月说了两句话,便准备抬手将窗关上,省得看着封随他就生气。
临关窗时的最后一幕,恰好被侯阳看了个正着。
“顾公子。”侯阳眼睛一亮,喃喃道。
“侯兄也认识顾公子。”柳意明皮笑肉不笑,“那你可知他与封兄怕是早已私相授受,恐怕过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喝上封兄在顾家的喜酒了。”
“喜酒?”
侯阳朝下看去,眼中见着怜秋时的欣喜消散,提唇轻声道:“封兄,柳兄说的可是真的?”
封随的表情愈发无奈,带着些被人污蔑后的苦涩,道:“侯兄,莫听柳兄胡言。我早已同他说过缘由,先前在下阴差阳错救了顾老爷一命,顾公子知恩图报,方才与在下有过几面之缘。”
“是吗?”柳意明阴阳怪气道。
“柳兄,都是同窗,莫要闹得太过难看。”侯阳轻声道。
柳意明想说什么,但看了看侯阳的脸色,愤愤闭了嘴。
漫不经心的视线再次落在封随的身上,侯阳温和建议道:“封兄既然与顾公子相识,不若请他上船一坐,恰好诗会将要开始,便请顾公子也来听上一听。”
说罢,也不管封随的意思,侯阳便直接吩咐人让船夫将画舫往怜秋的方向驶去。
封随微微皱眉,心在却知那哥儿恐怕又要恼了。
小哥儿本就有些娇气,现在又正在气头上,侯阳派人过去,只怕讨不得什么好。
果然,两艘画舫刚靠近,侯阳颇有礼数的朝着怜秋关闭的窗户一拜,姿态风流道:“顾公子,上次堂弟多有得罪,我还未好好赔罪。今日既有缘相遇,可有闲上来一会。”
“好吵。”怜秋厌烦的将葡萄扔进盘子里,指使道:“琴书,让他们都滚。”
琴书正蹲着给怜秋按腿,听了这话立即站起身,回道:“好哦。”
紧闭的窗扇被人打开,侯阳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见开窗的哥儿并不是怜秋。
琴书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一船的书生泼辣吼道:“不知道扰人清静了吗!大喊大叫的干什么,快快走开,别吵着我家公子了!还读书郎呢,拦哥儿家的船,你们知道礼数吗?”
“呸!都学狗肚子里去了!”
侯阳被琴书骂得脸色乍红,画舫上的书生们除了封随和杨俊奕外,脸色皆不太好看。
柳意明握拳,强笑道:“顾怜秋,封随说他与你相熟,想邀你上来一叙,顺道鉴赏一番他作的诗。”
“柳意明!”杨俊奕心下不喜,替封随辩白道:“封兄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柳意明满不在乎的说:“顾怜秋既然要报恩,自然对封兄会客气几分,我借封兄的名头一用,想来封兄应当也不会介意吧。”
封随皱着眉,没回话。
没一会儿,众人便看到对面骂街的小哥儿弯下腰,一只娇嫩白皙的手掌落在小哥儿的手里,随即众人便觉眼前一亮。
只见窗内出现一张精致的小脸,肤白唇艳,眼尾缀着一滴鲜红孕痣,远远看上一眼便觉惊艳无比哪怕是被他瞪着,也觉心旌摇曳。
“顾公子。”侯阳情不自禁的喊出声。
“我说,”怜秋强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怒道:“柳意明,你是不是有病。”
怜秋的声音不大,但是说的话却精准的落在每个人的耳里,众人余光不自觉朝柳意明瞥去,只见他煞白一张脸,嘴唇微抖。
“别再让我知道你在外头喊我的名字,”怜秋语气冰冷道:“否则,我可要对外说丰远书院的柳秀才是个嘴碎的,最爱编排他人是非。”
柳家的人常来顾家买粮,一买便是许多,称得上是大客户,怜秋自然也认得柳意明。
只不过两人每次见面,都让怜秋不太高兴。
幼时这人会捉来虫子吓唬怜秋,然而被怜秋给反丢进了柳意明的衣领之中,这人又哭闹着去告状。
虽然怜秋最后没有被顾梦生骂,但心头却对柳意明这人不喜。
自己先来惹事,却又去告状。
加上之后几次柳意明扯怜秋的衣裳还有头发,又被怜秋喊人按着给打了几次,两人之间的矛盾愈发闹大。
为了让自己过得舒适些,怜秋已经许久不曾与柳意明见过面了,连带着与柳家的生意也全然丢给顾梦生去商谈。
没成想再次见面,柳意明直呼他名字不说,还敢打趣他和封随。
怜秋愈发恼怒。
“大庭广众之下,一众读书人竟是比集市上还闹腾,你们也不嫌丢人现眼。丰远书院竟是养了一群只会说话的麻雀不成!”
杏眸落在封随身上,怜秋冷哼一声,狠狠将窗户“砰”的一声关紧。
余下一画舫的书生面面相觑,不敢再发出声音惹火暴怒中的小哥儿。
待怜秋他们的画舫驶远后,气氛才逐渐缓和下来,众人窸窸窣窣的开始说起其他事,绝不提方才起哄叫怜秋的事。
“秋哥儿生气了。”杨俊奕说。
“嗯。”封随轻抚衣袖,黑眸沉沉。
鱼儿总被钓着,久了感觉不适便会吐出鱼饵。
得适当给些甜头。
方能让鱼儿将饵含得更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