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自己实在太过分,先前与封随接触不多时,还能开玩笑说他无父无母正适合自己,而现在他却没法那般自然的开玩笑了。
许是察觉到了怜秋的不安,封随微微一笑,温文尔雅道:“顾公子不必为我难过,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也早已习惯孤身一人。”
“是吗?”
心头原本的火气消散而去,怜秋猛然觉得自己要跟封随斗到底的想法太过幼稚。
封随他孤苦一人,想必这些年也定然受了不少苦。
所以即便自己已经明示暗示许多次,他依然不敢开口。
说不定怕自己是在逗他,更何况如其他人所言,顾家的赘婿虽有许多人觊觎,但只要是家世还过得去的青年男子,谁会主动入赘。
一旦宣扬出去,于名声并无益处。
更何况封随以后还要继续考取功名,日后要真考上举人,去往京中面圣……
封随其实挺吃亏。
怜秋咬唇,搁置在腿上的手微微攥成拳,觉得自己逼迫一个孤苦无依之人来做自己的赘婿实在太过分。
而且他还可恶的想让封随自己开口,求着做他顾家的赘婿,这样的做法更是让他脸红。
或许,他当真不该将主意打在封随身上。
脑中闪过几个念头,怜秋再次看向封随时,杏眸清明许多,像是坚定了决心。
可封随看见怜秋的眼神时,心头却是猛然一跳,觉得怜秋似乎误会了什么。
“封秀才,”怜秋坦然道:“其实我有意……”
封随浑身一震,还道怜秋要说实话,然下一瞬却听到:
“我有意助你科考。”怜秋一本正经道:“科举所需的笔墨纸砚是笔不小的开销,明年你便要去扬州府参加乡试,时间紧迫,一边赚钱一边读书终究太过耗费心神。”
“你救过我爹,我也一直未真正的报过恩,心中很是难安。”怜秋真情实意道:“封秀才,我实在没什么可以报答你,唯独钱之一事还算容易,还请你不要拒绝。”
封随:……
怕封随误会自己,怜秋继续补充道:“你放心,我说话算话,日后即便封秀才发达,我顾家人也绝对不会腆着脸上门,让你做为难之事。”
封随:……
若不是拿看未来夫婿的态度对待封随,怜秋便客气有礼许多。
只是这样的态度,却并非是封随想要看到的。
他实在有些不明白,顾怜秋是怎么忽然想到助他读书一事。
此前,他们不是在说赘婿一事吗?
“顾公子,”封随皮笑肉不笑道:“哥儿都像你这般容易被变换心思吗?”
怜秋:……
封随是在嘲讽他?
怎么回事?
他好心帮封随,这人怎么还阴阳怪气的。
小脸垮下来,怜秋又不高兴了。
“封秀才,你……”
“顾公子,”封随眉眼低敛,“我虽家贫,但供养自己读书还是够的,暂时还不需外人相助。”
听了封随的话,怜秋心头有些不舒坦。
封随不愿接受他的相助,这可如何是好?
怜秋秀眉微蹙,在心里头想要如何劝服封随。
“只是独自一人,偶尔的确会有些孤独之感。”封随状似无意道:“我连考上秀才时,回到家中都不知该与何人诉说心中喜悦。”
孤独?
怜秋略一琢磨,道:“此事好办,封秀才你不如退了安平巷的院子,去住丰远书院的学舍好了。”
越说怜秋越觉得自己的法子好,他兴奋道:“学舍里都是你的同窗,你们不仅能互相鼓劲儿,以后若是都考上举人,也是有了至交好友。”
封随:……
眼看着怜秋越说越没边,封随沉默半晌,忽而苦笑道:
“顾公子说笑,同窗多是苦读,又何来的心思听在下心中所言。”
是吗?
怜秋没尝试过在学堂寒窗苦读的日子,不过科举名额不过寥寥,想来读书之人应当是很努力才对。
不对!
怜秋猛然察觉封随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说想要个知心人的意思。
心念微动,怜秋捏着手指,试探道:“那倒是可惜。对了,不知封秀才对于赘婿有何看法。”
没计较怜秋话锋的生硬,封随略微思考一番后,反问道:“顾公子何出此言?”
怜秋解释道:“古来大家多看不上赘婿,如今我也想寻一个,又怕以后夫婿觉得名声难听,记恨于我。”
封随轻笑道:“那顾公子是该好生看看,我认为那人若是真心爱护顾公子,定然不会因为名声而着恼,反倒该为能进顾家而高兴自豪才对。顾公子金质玉相,家中有财万贯,若是记恨于你,那人定然是个白眼狼。”
“是吗。”怜秋双眼亮晶晶的,忍不住问道:“封秀才,你……”想不想做我家的赘婿。
一番心绪起伏下来,怜秋已经不想再计较输赢。
封随生世可怜,他就算退上一步也未尝不可。
只是他话还未问完,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敲门声,伴随着的还有人恼怒的叫喊:
“顾怜秋,你是不是跟封随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