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传来哒哒的响声,他换完拖鞋站起,视线里,温叙言正好从二楼走下来,手里端着马克杯,面色疲倦,似乎没休息好眼底青黑,这次对上视线他居然没跟受惊的动物般撇开脸。
——但他的目光里带着微妙的沉重和伤感。
薛烬看不懂。
他也不需要看懂,直起腰只是微微颔首,没等对方回应随即就大步走向厨房。
拐过客厅时厨房亮着灯,裴行之好像回来了。薛烬加快脚步。
不想,厨房里裴行之已经脱下早上见到的西装外套,腕表也摘下,挽起袖子露出修长的手臂正在流理台边洗菜,侧颜深邃立体得近乎雕塑般完美,五官的混血感在灯光的折射下彻底放大,身姿顷长,气质冷峻,明明在洗菜但目光沉静得如同在做精密的外科手术。
薛烬立在门口并起双指敲了敲。
“咚咚咚——”
裴行之转身这才看到薛烬,他愣了下,薛烬视线扫到台面上洗好的一排蔬菜,笑着朝他缓步走来,“洗菜洗走神了?你不是说会等我吗,怎么我还没回来就开始准备了?”
裴行之关上水龙头甩了甩手腕上的水珠,“我回来得早,没关系。”
薛烬却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下次要等我。”说完后就转身,打开冰箱门放置东西。
裴行之在他转过身时捏紧手里的案板。
薛烬那种神情那种语气,应该是认真了。
裴行之清楚,薛烬是初接触时每个人都会觉得他似乎只是一个热心温柔没有架子的好人,但细细相处久了,他们就会明白,薛烬只是把自己的原则隐藏在温和的话术和行为下,在没有触犯到他的底线时他比谁都好说话,在触犯到底线后他会比谁都狠厉决绝,完全无法商量。
这点,裴行之敢说他比其他任何一位嘉宾都明白。
薛烬在客厅里解下外套,厨房门边挂着几条围裙,一条黑色两条粉色,他毫不犹豫地取下剩下那条和裴行之一模一样的黑色系在自己腰上,走边边说,“裴行之,我不会做饭,但刀工还行,接下来你炒菜我切菜吧。”
“好。”
裴行之听从安排。
短暂的安静后,薛烬在有节奏的切菜声中突然问了句:“你口味偏重还是偏淡?”
“偏淡。”
裴行之想了想才回道。
“巧了。”薛烬的声音带着舒服的笑意,让人极其容易忘记他最开始的冷淡,距离悄无声息地被拉进,“我口味也偏淡,所以麻烦大厨今晚可以少放点调味吗?昨晚的蒸鸡就恰到好处,我很喜欢。”
裴行之再次重温这些记忆里的对话,第一次发觉薛烬言语中复杂的意味,有轻轻的试探,有谨慎的示好,还能通过对方的回答急事观察到喜怒情绪,再迅速抽身离去不惹人厌烦。
他听到自己说:“……好。”
“对了,你是混血吗?瞳色好少见啊,很漂亮。”
“我父亲是德国人。”
这是在问出身。
“小屋附近有个地铁站,我下午坐地铁挺方便的,早上送我真麻烦你,有没有耽误你上班?”
“我也要去市区,不麻烦。”
这是在试探工作地点,并且暗示他以后可以乘坐地铁通行。
“听说德国的碱水结很出名,你喜欢吃吗?”
“…………嗯。”
裴行之迟疑片刻,这话暗含的意味他突然品不出来了。难道是想突然转成闲聊,打探个人信息?
“临海市有家连锁的面包店叫TINGBAKERY,听同事说它的碱水结是店内招牌,我下班顺路买了点,刚才放到冰箱了,送你的,你可以当明天早餐。”
送他?
裴行之大脑瞬间宕机,克制不住地回头看时,薛烬正在背对着他淘米,良久之后他才闷闷地说了句,“谢谢。”
做完晚饭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五十多了,餐厅里聚满了样貌出挑但神色各异的嘉宾,或站或坐,或玩手机或趴在椅背上。
沈文溪翘着小腿,难得的沉默。
温叙言黯然神伤,面色更白了。
周青石笑的温和,但细微的表情却很耐人寻味。
陆景和满身倨傲,眉头紧皱地用手指滑动着手机。
薛烬是端出岛台上的菜盘后才有空拿起手机看到心跳官博新发的信息,终于明白了餐厅里平静之下的暗藏的波涛汹涌。
不怪陆景和,毕竟他成了第一位被王导开盒的“幸运”嘉宾。
下午7:01
@心跳的信号:根据投票结果,目前统计出来票数最高的是5号嘉宾陆景和,本节目组按照承诺接下来要发布4月7日陆景和发送和收到的心动信息。
陆景和发送一条心动短信。
5陆景和——>1温叙言:手艺很好。
陆景和共收到两条短信。
1温叙言——>5陆景和:谢谢你帮忙,有空给你做甜品。
2沈文溪——>5陆景和:……看不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