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对着令九思的耳朵大声道:“九思大人,我母亲复活了!”
“什么?!”令九思一下子从地上坐起,“谁复活了?”
明芊婳眼神真切:“我母亲,洛惜音。”
“你在说什么胡话?”令九思用一副‘你脑袋烧坏了’的表情看着明芊婳。
“九思大人,我没骗你。”明芊婳将撼星城中发生一事告知令九思,“……事情便是如此了。”
令九思平日总爱眯着的双眼此刻瞪的犹如铜钱一般,他否定道:“洛惜音已死多年,这件事情你我还有你父亲再清楚不过了。”
“九思大人且听我说完,”明芊婳继续道,“我查探过,撼星城那名守卫的确死于‘渔舟唱晚’,并且更奇怪的是,镜羽衣本想用溯时镜一观,却发现那名守卫的眼睛被人用缚丝术毁去了。”
“但洛惜音已经死了,死去的人是不可能复活的。”
“我知道。”
“所以你想做什么呢?”
“我只是很好奇,这世上居然还有第三个人会‘渔舟唱晚’。”
“也许你母亲曾收过徒呢?”
“那她就更不应该假借我母亲的名义行事。”明芊婳正色道,“我绝不允许有人辱我母亲英名。”
令九思的指尖轻扣着桌案,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此事疑点重重,我会与你父亲详谈,眼下还是先解决那位孤竹君更为要紧。”
这几日,悬枯海的水势逐渐上涨,为了维护青神官的封印,他已经好几日未曾休息了。
明芊婳:“龙族无非就是就是为了尺木,但孤竹君究竟为何帮助龙族,尚需考证。”
令九思:“孤竹君乃天生恶种,他的行事并无逻辑可言。”
“我觉得未必,”明芊婳认真道,“当日在悬枯海上我听他提起君衡此人时言语中充满怨恨,九思大人也曾说此人成神后却被君衡关入苦厄浮棺,也许,他帮助龙族其实另有目的。”
令九思来了兴趣:“你且说说,他会有什么目的?”
明芊婳猜测道:“龙族得到尺木,必然选择飞升,如果他想借着龙族飞升之机重回上天界呢?”
“不。”令九思再次道出一桩惊天秘密,“此人,来自渊界。”
明芊婳大惊:“渊界?!但此人身上并无妖魔气息。”
令九思跳过这问题,问起另一件事,“铃星宗一行,你找到那个至纯至善之人了吗?”
“找到了。”明芊婳撇撇嘴,不情不愿道:“是谢书寰。”
谢书寰吗?
令九思心想,那可太好了,若是旁人他还得费一番心思去说服他参与诛杀孤竹君的大计,但若是谢书寰的话,以他对太女的喜欢程度,估计只要稍一开口,他便会为太女提剑而出。
令九思:“对了,道侣契都结了那么久了,你准备何时给那谢公子一个名分,整日金屋藏娇也不是个事吧?”
这段话的信息量实在过大,明芊婳被震惊的许久说不出话来。
道侣契、名分、金屋藏娇。
这三个词拆出来她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就实在让人费解。
明芊婳茫然地问道:“什么道侣契?”
令九思指了指明芊婳手腕上缠绕的红线,“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搞来的这么老旧的道侣契,但好在我见多识广,这不就是不相离契约嘛。”
明芊婳沉默,她决定明天就去抓一大把蝴蝶以泄心头之恨。
她试图向令九思解释这只是个意外,但令九思显然并不相信,他继续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骗着人家跟你结契,但我看那谢书寰对你也颇为情根深种,这么始乱终弃不太好吧。”
“始乱终弃?”明芊婳指着自己不可置信道,“情根深种?”
她觉得令九思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眼睛有问题。
“九思大人,您能先收收您那不切实际的想象力吗?”明芊婳咬牙切齿道,“我才不喜欢谢书寰呢!”
“不喜欢他?那你把人天天放在身边做什么?”令九思翻了个白眼,用一副‘你就嘴硬吧’的眼神望着明芊婳,叹气道:“还是年轻好啊。”
明芊婳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重重摔门而出,不再理会令九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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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无边的悬枯海,今日迎来了一抹日辉。
远苍溟吐出悬枯海上被吞噬的太阳,慢悠悠地从海水中走出。
一阵海风吹过,海浪拍打在岸边,溅起点点水花。
远苍溟轻嗅着海风中传来的陆地上清新的花香,陶醉道:“时隔数千年,吾族终于能够回到这片土地之上了。”
“孤竹君啊,你果然是个高人。”远苍溟拍了拍孤竹君的肩膀夸赞道。
孤竹君嫌弃地移开远苍溟的手,这段时日相处下来,他打心里觉得这位腹内草莽的虬龙之所以能稳坐龙王宝座多年,全是仰仗于那位对他忠心耿耿的师相。
师相尽韬诲站在一旁一言不发,他扬起分水箭,将海水一分为二,龙渊宫缓缓从水底浮现人间。
尽韬诲问道:“龙族替你做的事情已经做了,尺木的下落呢?”
孤竹君语调悠悠:“不急,不出数日,便会有人亲自送上门。”
尽韬诲垂眼,海水中映出他晦暗不明的神色,“你要玄泽鉴做什么?”
“我不过是个想要归乡的旅人,师相大人不必过多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