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击未能得逞,金满堂本想再试一次,但剑阵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一样,突然间改守为攻,数道剑光从阵中掠出,直指他的面门。
金满堂眼珠一转,心想今日估计是不能成事了,便提着权衡往地上一敲,像一条泥鳅一样滑入地底消失不见了。
“逃的倒是挺快。”君望去目光微沉,运转灵力将剑阵收回,盯着空荡荡的山洞沉思了许久。
月相碎片中,她看见数千年前的怪诞山脉。
那个时候,怪诞山脉还不叫怪诞山脉,它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四景山’,人间四季,春夏秋冬,日月星辰,全在一座山中。
从山脚开始,先是春境,野草横生,树枝横斜,落花被暖风吹落在溪流中,随着流水飘向远方。
转过山坳口,便能听见蝉声乍响,青松枝繁叶茂,阳光透过树叶洒向地面,风一动,光影也跟随着枝叶的飘荡随风而舞。
在往上行,气温忽然变凉,云海翻涌间,无数落叶如蝴蝶般翩翩落下,落得满山金黄。
最后来到山巅处,便只见白雪皑皑,月光将雪地照成青白色,星辰遍布夜空中,亮的晃人眼。
满地白雪中,一位蓝袍女子撑着一把黄纸伞,静静地站在雪地中,面带微笑着望着她。
“你终于来了。”蓝袍女子微笑着开口道,语气中似有见到久违的故人般的期盼。
“你是谁?”君望朔现在漫天飞雪的另一端,静静地盯着紫袍女子,似乎要找到一个答案。
“我就是你呀。”紫袍女子微微抬起纸伞,露出一张与君望朔一模一样的面容。
君望朔怔在原地,有些出神。
许久后,才道:“那我又是谁?”
紫袍女子无奈一笑,温柔道:“我是月神,那么你自然也是月神了。”
“可月神,不是已经死了吗?”君望朔定了定,又坚定说道:“我叫君望朔。”
“嗯?是个很好听的名字。”紫袍女子认真夸赞道。
“那你呢,你的名字又是什么?”君望朔盯着紫袍女子,同样认真地问道。
“我叫月。”紫袍女子顿了顿又道,“我应时间而生,掌管时间法则,所以他们叫我月神。”
君望朔歪了歪头道:“他们?他们是谁?”
紫袍女子想了想说道:“他们有很多人,离炀、青芜……还有衡,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衡?”君望朔微微皱眉,她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过这个名字了,“衡是谁?”
“衡就是衡,掌管万物之平衡的衡。”
“衡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君望朔换了个说法问道。
紫袍女子低头想了想,用怀念的语气道:“是一个很无聊又很有趣的人。”
君望朔有些接不上话来,便换了个问题问道:“你知道玄泽鉴在哪里吗?”
“玄泽鉴啊?”紫袍女子的目光飘向远方,在风雪中陷入了沉思,直到积雪压的纸伞忍不住往一边倾斜,她才终于从神游中抽出思绪,道:“我死之前,将玄泽鉴借给衡了,后来听衡说,玄泽鉴沾染了人间的红尘气息,生出了器灵,便消失不见了。”
君望朔又问道:“那要怎样才能找到它的器灵呢?”
“玄泽鉴是月神创造出的东西,你是月神,当你遇见它的时候,便能感应到。”
君望朔却认真反驳道:“可我有我自己的名字,我叫君望朔,我并不是月神,那些记忆里发生的事情,我从未亲身经历过,我无法将我与你当作同一人来看待。”
紫袍女子歪了歪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在风雪中陷入了沉思,最后说道:“也是,你当有你崭新的人生。”
四景山的漫天风雪中,二人隔着数千年的时光对望着。
风雪越来越大,没过多久,二人的肩膀上已经落满了厚重的积雪。
君望朔挥手掸开肩膀上的积雪,微微眨眼,睫毛上的雪花化作点点水珠滑落,唇齿微张,问出一连串的问题:“天元混沌仪是什么?你又是因何而死?还有逐月弓……”
紫袍女子轻轻旋转纸伞,将伞上的积雪弹落,缓慢出声道:“天元混沌仪中封印着一股混沌之力,可以使万物再生。数千年前,鬼君无启祸乱人间,我本欲将他杀死,但他偷走了一片时间树的树叶,因此心脏不死不灭,可无限复生,因此我只能化身为一道天地法则将他镇压在此,衡则抽走他身上的混沌之力放入天元混沌仪中。至于逐月弓,当你掌握了时间的秘密后,便可以将时间凝聚在箭上。”
山中的风雪更甚了,紫袍女子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她朝着君望朔伸出手,“我快要消失了,在我消失前,请让我将完整的时间术法传给你吧。”
君望朔怔了怔,还是缓缓将手伸出。
千年前的人与千年后的人,隔着漫长的时光终于交汇。
君望朔只感觉到体内灵力上涌,隐隐有突破天象境的趋势。
她尚未来得及化消这股灵力,便见一阵风吹过,紫袍女子在漫天雪花中缓缓消失,最后的微笑中似有对对人间的无限眷恋。
“当你参悟光阴一箭的时候,便代表你已经走到了时间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