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贺迁安却觉得他是在幸灾乐祸,毕竟他经常这么做。
“你呢,大明星,候选人肯定不比我少吧?”
“没有候选人。”天上漂浮的白云似乎落到了他的眸中,将他漆黑的瞳孔笼罩一层淡淡的白雾,显得别样的温柔,“我只有一个选择。”
“哦?谁啊?这么荣幸能成为我们Lars的舞伴?”
贺迁安好奇询问,而黄子弘凡只是含笑地盯着她,她隐约有了个猜想,“不会是我吧?”
“Yes!”
“不是?你干嘛选我啊?”没等他回答,贺迁安脑子又冒出一个想法,“我知道了,蒙面舞会,你怕认不出舞伴,让人家笑话是吧?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没认出我,我可也会笑话你的哈!”
“我肯定会认出你的!”那双烁亮如辰的眼睛是如此坚定,“无论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一定会认出你的。”
他撒谎了。
“安安,”慕星夏看向贺迁安,抿了抿唇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但话语还是迟疑,充满不确定,“你放下了,对吧?”
贺迁安低头无意识地搅动着面前的小米粥,一直觉得清明透彻的心此刻却被浓重的大雾笼罩,她忽然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想不明白了。
放下了吗?
她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迄今为止,她已经放弃很多了,虽然是被迫的,但有什么所谓呢?
这不是她放不放下的事,而是命运会怎么安排,她只能听从,仅此而已。
而且,她又有什么理由不放下呢?
毕竟当初自作多情的人是她。
知道自己可能说错话,让贺迁安想到那些伤心事,慕星夏赶忙转移话题:“安安,我明天要参加一个音乐节,你和我一起吧,给我伴奏好不好?”
没等贺迁安有任何回应,她又接着说:“你放心,奶奶有江尚淮照顾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这些日子你一直闷在医院里,脑子都要闷坏了,就当出去散散心呗,就当陪我散散心吧,这几天等试镜结果,我都要焦虑死了,好不好?”
她这样说,贺迁安自然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而且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出去走走了,自从遇见黄子弘凡之后,她的脑子就似乎出了什么故障,总是重复播放曾经的画面。那些被她锁在记忆深处的光碟不知道又被谁翻了出来。她被过去和现在来回拉扯,真的感觉有点临近崩溃的边缘。
慕星夏站在舞台中央,手拿话筒,好似世界的王者,而她只能隐在黑暗的、无人知晓的角落。
贺迁安看着她,目光是羡慕是落寞。
在遇见黄子弘凡之前,她没有什么梦想,只是想尽力活着,努力不让心脏停止跳动,因为他,他对音乐的热爱点燃了她内心深处对于音乐的兴趣,她开始期望有一天能像他一样站在舞台中央,那时世界上只有一束独为她而打的光。
可惜,现在,一切注定都只是奢望。
贺迁安拼命忍耐,可泪还是一滴一滴砸在了键盘上。
命运好不公平啊,他在她已经碰到幸福,就差一点点就要完全握住幸福的时候,贴在她耳边,低声嘲笑,“看见了吗?一切都只是泡影而已。”
贺迁安紧紧咬住下唇却还是控制不住心酸的泪,怕慕星夏发觉先她一步下了舞台,结果,等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她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后台乱窜,一个不注意迎面撞上一堵肉墙,往后踉跄了几步差点没稳住身形,好在一只手及时拉住了她。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刚没看见,你没事吧?”
贺迁安本来就心烦意乱,脑子就不是太清晰,这又被撞了一下,脑子更迷糊了,根本没有注意这个惊慌失措的声音有多么熟悉。
她捂住隐隐作痛的额头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但那人还是不太放心,“要不你把手拿下来我看看,我这衣服上有铆钉,你刚刚撞得可不轻。”
有钉?怪不得这么疼。
“黄子,时间来不及了,你先上台吧,这里我来处理。”
黄子?
贺迁安一直挥动的手僵硬在了半空。
是她想的那个黄子吗?
黄子弘凡迟疑了几秒才回答:“那好吧,你看看要是破了就处理一下。”
他又看向低头不语的人,合掌,满怀歉意地又鞠了好几躬,“不好意思,真的非常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贺迁安听见他离开的脚步,提起的心刚放下去,他忽然走到她面前,那么近,近到她足以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真的非常不好意思。”
他把一个小熊创口贴放在了她手里。温软的指腹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心,像是一片羽毛轻轻从湖面划过,激起细微的涟漪却引发了她心中的海啸。
但她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他渐渐离去的背影,任由泪水模糊眼睛。
放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