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那辆黑色的迈巴赫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沈妙妙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下。
面包车也在此时驶上公路,沈妙妙才慢慢坐直身体,手心全是冷汗。
周婷婷递来一瓶矿泉水,试探道:“方才过去的那辆车你认识?”
“不认识。”沈妙妙立刻否认,但脑子里总是挥不去那惊鸿一瞥的侧脸。
周婷婷自然不信,但见她脸色苍白,也就没再多问。
与此同时,迈巴赫缓缓在沈妙妙家门口停下。
沈爱国听到声响知道是“他们”回来了,就假装在房里午休没出去。
到了下午四点,沈爱国终于按捺不住,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门。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只母鸡在啄食。
他走到葡萄架下面,透过葡萄藤叶的缝隙往西屋窥探。看见西屋窗前站着个挺拔的身影,手里端着茶,浅浅地饮了两口,突然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穿透葡萄架,直直刺进他的眼底。
沈爱国倒吸一口凉气,踉跄着后退两步,一不小心踢翻了墙角的铁皮水桶。
“咣当”一声巨响在院子里炸开,铁桶滚出老远,惊得几只母鸡扑棱着翅膀四处逃窜。
沈爱国一阵尴尬,转身将铁皮水桶扶好,便若无其事地去猪圈了。
平时有妙妙在家,喂鸡喂猪这些活根本不需要他做。如今没办法,他得尽快适应这些活。
猪圈里的老母猪不耐烦地哼叫着,用鼻子拱着食槽。沈爱国机械地倒着猪食,余光却瞥见西屋的窗帘微微晃动。
“爱国叔,今天怎么是您在喂猪?”隔壁王婶端着茶水来到猪圈前,“妙妙那丫头呢?”
沈爱国一僵,旋即面不改色道:“她去县城参加同学婚礼了。
“县城好远,那得住一晚了。”
“嗯,这孩子没怎么出过远门,正好借此机会在县城多玩玩。”
沈爱国说着,手里的瓢却不自觉多舀了一勺猪食。老母猪欢实地拱过来,溅起的泥点子沾了他一裤腿。
王婶抿了口茶,眼睛往西屋方向瞟:“爱国叔,借住在您家的那位年轻人,一看就是有钱人。那气势、那派头……”她故意拖长音调,“不知可结婚了?”
沈爱国无声地看着她。
刚要开口,身后突然传来皮鞋碾过砂砾的声响。
“承蒙关心。”男人不知何时已站在他们身后,逆着光,半边脸陷在阴影里,“家父确实催得紧。”他左手随意搭在篱笆上,袖口露出的腕表泛着冷光。
王婶被当场逮个正着,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不好意思再呆下去,慌张道:“我先回去了!”
她一走,就只剩下严嵘和沈爱国了。
严嵘上前一步,从沈爱国手里接过猪食桶,“沈老,妙妙什么时候去的县城?”
沈爱国知道自己和王婶的对话他都听到了,干脆道:“就在严总您回来的前十分钟。”
严嵘便想起他开车回来时,在村口遇到的白色面包车。想必沈妙妙就坐在那上面。
不知她可看见他了?
就算看见了,估计她也会当作没看见,巴不得离他远远的。
严嵘不动声色,“现在坏人多,妙妙晚上不回家,您老就这么放心?”
沈爱国知道他在套自己的话,镇定回答:“那么大的人了,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村里像她这么大的姑娘,早就出去闯荡了,哪家大人会寸步不离的看着?”
这个地方,重男轻女的家庭多。女孩子多半读完初中就辍学出去打了,能读完高中考上大学的少之又少。
所以沈爱国自认为这么说没有纰漏。
可他不知道,严嵘早就将沈妙妙的社交圈子调查的一清二楚。她最近,根本就没有同学要结婚。
严嵘断定,沈爱国在撒谎。
沈妙妙一定是背着他逃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意在胸腔里翻涌。他向来掌控一切,从未有人敢在他眼皮底下耍花招。
这爷孙俩真是胆大包天。
他缓缓抬眸,看向沈爱国,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沈老,妙妙真的只是去参加婚礼?”
沈爱国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却仍强撑着镇定:“是啊,年轻人嘛,难得有机会出去玩玩。”
严嵘没再追问,只是低头看了眼腕表,淡淡道:“那好,我正好也要去县城,不如顺路接她回来。”
沈爱国脸色微变:“不、不用麻烦严总了!妙妙说要在县城住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