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心中暗想:若是他知道自己竟向曾欲杀之人道歉,不知会作何感想。
陆鸣取出金针,施针的指尖灵动如行云流水,针尖精准刺入穴位,分毫不差。他一边施针,一边轻柔按压顾言蹊头部的穴位,以加快气血运行,辅助消除瘀血。
谢蕴最怕疼了,看着金针由浅入深榻上的男人任由陆鸣摆弄着,神色如常,不由得蹙眉。
“现在可以睁开眼睛试试。”陆鸣收针后说道。
顾言蹊缓缓睁眼,感受到光线的存在,虽视线依旧模糊,但已能隐约看见物体的轮廓,不再如昨日那般漆黑一片。
“能感受到光线,看东西很模糊。”他淡淡道。
陆鸣边收拾东西边开口道:“这说明施针已见成效。明日再施一次针,想必就能痊愈了。”
“多谢。”
赵毓一进门就扑在顾言蹊床上,扯着被子,“怀玉你的眼睛终于要好了!为了你的眼我可是东奔西走,好不容易把人请来,你回去可要多替我给老爷子美言几句……”
没等他说完,顾言蹊出声打断了他,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打断,就凭赵毓的性子能在这里嚎上半天,“这位陆大夫身边还有一名女子?你可知道她是什么来历。”
“陆大夫说就是他的一位病人。”赵毓不甚在意的道。
“病人?”顾言蹊眉头微皱,总觉得那女子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好像是她,又好些不是。
他唤来凌云,低声吩咐:“你去盯紧随陆鸣来的那名女子,有任何异动,立即向我汇报。”
赵毓见状,忍不住抱怨:“怀玉你现在要安心养病,至于其他的东西等你好了咱们再做谋划。哎你别动我啊。”说着凌云就将人拉了出去。
……
二人并肩往住处走着。
“那个人的眼睛……明日真的能痊愈吗?”谢蕴试探着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迟疑。
她心中盘算着,必须在顾言蹊眼睛恢复之前离开这里。精明如他,一旦视力恢复,很可能会认出自己。
陆鸣侧头看向她,眉梢微挑:“你这是不相信我的医术?”
谢蕴连忙摇头,语气诚恳:“怎么会?在你的照料下,我的伤已好了大半。我只是有些好奇,你别介意。”
她深知医者大多心高气傲,最忌讳病人质疑自己的医术,故而语气中带着几分安抚。
陆鸣也没有恼,只是笑了笑,“走吧,我已经想好怎么能将你身上的余毒清掉了。”
谢蕴随他回到屋内,十安早已醒来,正坐在桌边打盹。
“十安,去把小邪拿来。”陆鸣吩咐道。
十安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小师叔,那不是你的宝贝吗?怎么舍得用了?”
陆鸣瞪了他一眼,十安这才不情不愿地跑去抱来一只精致的小匣子。
谢蕴对师侄二人的对话感到好奇,忍不住问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是我养的一只小宠物。”陆鸣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匣子。
匣中赫然躺着一只通体漆黑、近乎发紫的小蝎子,尾针闪烁着幽幽寒光。
“这个就是你说的解毒之法?”
陆鸣将蝎子轻轻放在掌心,用手指抚了抚它的背脊:“不错,你可别小看它。它可是我用了许多珍稀药材喂养长大的。”
十安忍不住插嘴道:“平日里小师叔可都是不舍的用呢。”
陆鸣抬腿轻踢了一下十安的屁股,笑骂道:“就你话多。”随即转向谢蕴,语气温和:“你将伤口露出来,待会儿我会把它放在伤口附近。它的尾针会刺入你的肌肤,可能会有些疼,你且忍一忍。”
谢蕴将身上的衣物揭开,露出肩胛处的伤口。陆鸣将小邪放在伤口旁,蝎子立刻将尾针刺入她的肌肤。谢蕴只觉得一阵强烈的刺痛伴随着麻痹感袭来,眉头不由得紧蹙,面上露出几分痛苦之色。
“放松些。”陆鸣轻声安抚,“这是我目前能想到最快的解毒之法。小邪的毒性恰好能克制你体内的噬魂毒。”
她确实需要尽快解毒,离开这里。
正想着,谢蕴忽然感到心口一阵绞痛,气血翻涌,喉头腥甜,一口黑血喷溅而出。几缕血丝挂在她的唇角,原本白皙的脸颊瞬间惨白如纸。
陆鸣看向地上那一滩黑血,松了口气:“毒素排干净了。”他将手掌伸到小邪面前,蝎子很快爬回他的掌心,仿佛累极了一般,蜷缩成一团,不再动弹。
谢蕴将唇边的血迹拭去,看向陆鸣手中的小蝎子,轻声问道:“它这是……睡着了?”
陆鸣爱怜地摸了摸小邪的背脊,语气温柔:“嗯,累得睡着了。不过,你的毒总算解了。”
十安端着一碗汤药进来递给谢蕴,“姐姐,你都不知道小师叔平日里有多宝贝它,连我都碰不得呢。”
谢蕴看着碗中漆黑的药汁,眉头微蹙,嘴里仿佛已经泛起了苦涩。
陆鸣看出她的犹豫,从袖中取出一块饴糖递给她:“将这个压在舌下,能好些。”陆鸣看出她的犹豫,索性拿出一块饴糖递给她,“将这个压在舌下能好些。”
谢蕴接过,将饴糖进去,闭上眼睛一鼓作气将药喝了。
“见笑了。”
谢蕴从小就不喜欢这些汤药,后来被庞冲喂了许多汤药,对这些东西是越发的反感,往日里受伤能不喝药就不喝。
“我想明日就离开。”
谢蕴清晰的看到陆鸣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的不舍,“这几日多谢了。”
陆鸣洒脱点笑了笑道:“像是一场即是缘分,既然你明天就要离开,这个送给你。”
他说着,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谢蕴:“这是玉露丸,若中毒了,服下一粒便可解毒。”
谢蕴听说过玉露丸,这是药谷特制的解毒圣药,千金难求一粒。陆鸣竟随手送了她一整瓶。
“这个太贵重了,你还是收好吧。”谢蕴重新将小瓷瓶塞到陆鸣手中。
“没事,我这还有好多。”说着就给谢蕴展示药箱里的小瓷瓶,
饶是见过世面的人看见陆鸣这满箱的玉露丸也要震惊片刻。
谢蕴也没再客气便收下了,“那就多谢了。”
翌日一早,谢蕴便悄然离开了。
她前脚刚走,便有人向顾言蹊汇报。
顾言蹊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仿佛早有预料:“果然是她。继续跟着,别跟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