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顾大人,去上朝?"
谢蕴站在荷塘的小桥上,手中握着一把鱼食,轻轻撒向水面。鱼食落入水中,激起一圈圈涟漪,荷塘里的鱼纷纷游来,争相抢食。金色的鲤鱼在碧绿的荷叶间穿梭,阳光洒在水面上,映照出粼粼波光。
顾言蹊从桥上经过,听到她的声音,脚步微顿。他抬眼看向谢蕴,只见她一身素色长裙,一支白玉簪将头发挽起,眉眼间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她没有看他,目光依旧落在水中的鲤鱼上,手中的鱼食轻轻洒落,仿只是随口一问。
顾言蹊没有多言,只是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他一身紫色官服,衣襟绣着精致的云纹,腰间系着玉带,整个人显得清冷而矜贵。他迈步离开,官袍的衣角在晨风中轻轻扬起,带起一阵淡淡的檀香。
谢蕴抬头看着他的背影,唇角微微上扬,眼中带着几分欣赏。她暗自感叹:这身官服穿在他身上,当真是十分契合。紫色的神秘感与他身上的清冷气质完美融合,仿佛他天生就该是这般模样。
安定门前,顾言蹊远远便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白珩站在宫门前,一身朱色官服映的脸白皙。
顾言蹊眼神一暗,脚步未停,只是微微抬头,与白珩的目光撞了个满怀。他神色淡然,眼中却带着几分冷意。白珩亦是面无表情,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两人擦肩而过,谁也没有多言。
"怀玉,你在看谁呢?"一道低沉的声音在顾言蹊身后响起,语气中带着几分慈爱与威严。
王修捋了捋山羊胡,目光温和地看着顾言蹊,眼中带着几分欣赏:"清漓托我带话,许久不见,想小聚一下。所以老夫今日腆着脸来问问,你下朝后可有时间,来我府上一聚?"
顾言蹊唇角泛起一抹弧度,笑容恰到好处,既不显得疏离,也不过分热络:"老师折煞学生了。既然是老师开口,那学生恭敬不如从命。"
王修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顾言蹊的肩膀:"好,那老夫就在府上等你了。"
金銮殿上,赵朔端坐于龙椅之上,一身黑色袍服,衣襟绣着金色的龙纹。与平日里见到的随和模样大不相同,此刻的他,头戴十二旒冕,珠玉垂落,遮挡住了他的眼神,却掩不住周身散发出的威压。
"众卿家,可有本奏?"赵朔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回荡在金銮殿内,仿佛连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
内阁大学士关潭已上前一步,手持玉笏,神色肃然。
"陛下,今日幽州边境频频有鞑靼人来犯,烧杀抢掠,百姓苦不堪言。臣请陛下允准开战,灭一灭北蛮那嚣张的气焰,以振我大胤国威!"关潭声音洪亮,字字铿锵。
话音未落,户部侍郎高升已冷笑一声,上前一步反驳:"关大学士张口闭口便是开战,可曾想过天灾频发,国库空虚?你可知道如今市面上的米价一石多少钱?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哪来的银钱支撑战事?"他语气讥讽,目光如刀,"大学士莫非是想让百姓饿着肚子去打仗?"
关潭被他一噎,脸色涨红,怒道:"高侍郎此言差矣!鞑靼人屡犯边境,若不予以痛击,何以安民心?何以振国威?"
高升不甘示弱,反唇相讥:"关大学士张口闭口便是国威民心,可曾想过战事一开,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到那时,民心何在?国威何存?"
两人针锋相对,言辞激烈,朝堂上一时剑拔弩张。众臣面面相觑,无人敢插话。赵朔坐在龙椅上,眉头紧锁,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扫视,最终抬手打断:"够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关潭和高升立刻噤声,低头退后一步。
赵朔目光扫过群臣,最终落在站在最前方的顾言蹊身上。他神色淡然,手持玉板,目光低垂,"顾爱卿,"赵朔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对于鞑靼频频来犯,不知你可有良策?"
顾言蹊上前一步,玉板在手中轻轻摩挲,触感温润冰凉,他微微躬身,声音清朗:"陛下,臣以为近年来我大胤多受天灾影响,百姓生计艰难,国库空虚。此时开战,确实非明智之举。"
关潭闻言,脸色一沉,正要开口反驳,却见顾言蹊话锋一转:"然而,鞑靼人屡犯边境,若不予以震慑,恐其气焰愈发嚣张。臣以为,当以守为攻,加强边境防御,同时派遣使者与鞑靼可汗交涉,以和为贵。若其执意挑衅,再行雷霆手段,亦不为迟。"
赵朔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顾爱卿所言极是。既如此,便依你所言,加强边境防御,同时派遣使者前往鞑靼,探其虚实。"
关潭和高升对视一眼,虽心中仍有不服,却也不敢再多言。
“只是,不知这使者可有人选?”
朝堂之上,一时寂静无声,唯有顾言蹊手持玉板,神色淡然。他微微躬身,声音清朗:"鸿胪寺典客署令丞韩顺。"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众臣面面相觑,低声议论:
"这韩顺是谁?"
"没听说过……"
"鸿胪寺典客署令丞?不过是个七品小官,怎堪此重任?"
“……”
顾言蹊神色如常,仿佛未曾听见众人的议论。他目光低垂,玉板在手中轻轻摩挲,温润冰凉的触感让他心中愈发平静。
赵朔沉吟片刻,目光扫过群臣,最终点头道:"好,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