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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能不能好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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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恙,无恙。冷大人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傅仙儿竟也寒暄,扫了眼四周,冷不丁道,“我那个徒儿呢……”

“咳…咳咳。”冷无涯虽已听说拜师之事,从傅仙儿嘴里说出来,又觉得实在荒诞。那可是郁恕君,背靠勋贵,又是新帝跟前第一红人,在盛京那是多少人捧到天上的人,竟拜一个江湖游侠为师,而且此人名声还很不堪。心头又将他佩服个遍,只道郁恕君不愧是跟着陛下从潜邸一路熬过来的人,果真能忍常人不能忍之事。

“大人有些要事……”冷无涯打着哈哈。

傅仙儿哦了一声,也不深究。半晌又把头探过去:“冷大人,您身上有银子吗?”

冷无涯笑眯眯,明知故问:“傅大侠为何这样问?”

“是这样,你们郁大人,欠了我不少银子……”

冷无涯好笑,也把头凑过来玩味道:“傅大侠,这是你们师徒之间的事……”

“师徒归师徒,钱归钱。”

冷无涯立马接道:“郁大人归郁大人,我归我。郁大人欠您的钱吶,您找他去,别找我。”

傅仙儿啧了一声,这御史台双绝,一个比一个伶牙俐齿。郁恕君要是那么好说话,他何必找他旁敲侧击。

话不投机半句多,傅仙儿不爽,准备找一舒服的地儿睡上一觉,便见郁恕君已铁青着脸匆匆返回,手上拿一方帕子揩着血污。

郁恕君瞥一眼冷无涯,又瞥一眼韩霖,径直上了马车。二人一个机灵,立刻撇下身旁闲话之人,往马车而去。郁恕君正在车上等候,见二人上来,从怀里掏出一张墨迹未干的纸来,甩给了二人。

“这是秦海的供词?”

“正是。”郁恕君颔首,眉头深深皱起:“四十八道刑具我才上到第三道,他便将水师如何与浙东官员沆瀣一气中饱私囊之事吐了干净。”

冷无涯边看边喜道:“陛下早就怀疑水师的账有问题,只苦于兵部与之沆瀣一气,裴党又一力阻挠,才迟迟无法动作。如今既有证据,岂不是天赐良机。大人为何这般忧虑,难道是觉得哪里不妥?”

郁恕君沉思片刻,慢慢道:“这些事情倒未必不真。只是他心里早将这些话捋过一遍,只等我来审他。每一句话,都是经过修饰之语。”他低头看着自己亲笔手书的供词,“此人身上有受过严苛训练的痕迹。”

冷无涯看完那供词,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但他并未参与审讯不便多言,且郁恕君虽然年轻,却是在御史台磨了六年,审理过千余件案子的老手,经验判断远在他之上。

胜败在此一举。浙东此行若能成功,御史台诸人都可再上一层楼。冷无涯靠上前:“大人有何想法?”

郁恕君反问:“这几个逍遥书院学生,你可都调查过了?”

“查过了。徐州花,二十一岁,杭州人士,祖父做到过工部侍郎。柳毅,十九岁,梅州人士,家道中落,如今已无人为官。赵胤,十九岁,泉州人士,家中经商。周世佳,二十岁,湖州人,家中务农。这四人,具已过了解试,名次很好。最妙的是,他们都是温无暇的得意门生。”

郁恕君眉眼一动,温无暇虽死,余温尚存。当年他不惜辞官也不与裴党为伍,想必教出的得意之徒,也能保留几分他的风骨。

“躲躲藏藏,终究被动。”郁恕君听着马车外几个书生的欢声笑语,傅仙儿的插科打诨,抬头道,“陛下曾说过,天下有识之士若都臣服于裴相,他争也无用。正因为天下饱学之士正道之人还大有人在,这朝局才尚存希望。”

“投之亡地然后存,险之死地然后生。”他眼神越发凌厉,声音也愈发坚定:“逍遥岛之事,已在浙东掀起轩然大波。我便要制造舆论,大做文章,来争取百姓之心。一旦民心所归,我倒要看看,何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与我为敌!”

冷无涯和韩霖倒吸一口凉气。

“大人。”韩霖一向谨小慎微,忧心忡忡道,“可这制造舆论,并非我御史台强项……”

冷无涯心头千回百转,试探猜测:“大人可是想利用这些书生?”

“就靠这几个书生,冷大人,您别开玩笑了……”

冷无涯摇头直笑:“韩大人,你可别小看这些书生,他们可是温无暇的学生。温无暇可与裴相抗衡这么多年,辞官后又能当逍遥书院的院长。他的得意门生,只需得他五六分真传也够用了。”

“时势造英雄,且看谁有这个本事。”郁恕君眼眸晶亮。他是在说书生,也是在说自己。赢便是一飞冲天,输便是身埋黄土。人生处处都是豪赌,他赌赢过一次,如今得陇望蜀,还想要民心。

时间不等人,三人当下便商议与逍遥书院书生如何详谈,又如何部署之事。待分工完毕,冷无涯才道:“大人,秦海在供词里,还提到有一份账簿,留在逍遥岛水师营地……”

郁恕君沉思片刻,道:“这份账簿……未必真有,便是有,此刻该派谁再回逍遥岛去……”

韩霖脱口而出:“让那个傅仙儿去……”

傅仙儿武功超绝,又阅历丰富,派他去是个稳妥之策。但冷无涯觑一眼郁恕君的神色,便知这主意不对他的胃口。

“容我再想想……”郁恕君拍一拍大腿,起身拉开了车帘,便见傅仙儿靠坐在车尾之处,眯着眼睛也不知听了多久。

韩霖神色一变,正欲骂人,却见郁恕君抬手一挥,他只好忍下怒气与冷无涯先下车而去。

待二人走远,郁恕君却不提偷听之事,摆低了姿态问:“师父,徒儿有一事想请教。”

傅仙儿悠悠睁开眼睛。

“何事?”

“江湖上可有什么奇药,可以让人终日昏昏欲睡,却又不伤及性命?”

傅仙儿咦一声,见郁恕君神色平平,一双眼睛古井无波看着他,不见喜怒之色。他靠过来道:“有是有,但你要它作甚?”

郁恕君眯起眼:“有个犯人,不太听话。”

傅仙儿觉得他憋着坏,敷衍道:“好办,我带你再去找一次药神,他那里什么稀奇玩意都有。”

郁恕君沉默斜视着他。

这眼神傅仙儿熟悉,他赌气道:“你可别说你没银子,没银子办不了。”

远处顾渐深正与几个书生坐在一边谈笑风生,冷无涯与韩霖带着御史台一行人要了酒菜坐下休整。马车这一方小天地间,只有这一对师徒,各自怀着心思。

郁恕君手指敲着窗棂,话题一转,轻慢道:“徒儿这人肤浅,这辈子就求个功名利禄。师父呢,师父这辈子求什么?”

傅仙儿畅想了一番,而后啧一声,笑道:“为师这辈子就求个天天有的玩,银子花不完。”

郁恕君神色一敛:“没有别的所求?”

傅仙儿抱拳在胸,摇头道:“别无所求啦。”

那便是不想谈。郁恕君脸色一冷,竟觉棘手,半晌冷冷道:“这一路,师父从未提过你们从逍遥岛来。”

傅仙儿一脸无辜:“你也没问啊。”

他想投石问路,可这人嘴里没一句实话。郁恕君怒气直升,唰得将车帘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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