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客栈安置下来后,周含章差遣小厮去将城中所有大夫请来,随后回到周含规房间一直守着他醒来。
时砚青先前在马车上两次把脉得出的脉象都不同,她一时之间也毫无办法,只得看着周含规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就在她准备用针灸之法封住周含规体内的生机时,他突然吐血。
那血却不是鲜红,而是粉色,吐出的血浸染了他的中衣,粉色蔓延,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时砚青看着那粉红的血,只觉得熟悉,特别熟悉,好像她曾经在哪里见过。
是现实见过,还是记载?
对,是记载!
时砚青脑海中灵光一现,想起曾在哪里见过了,她的眼里露出一丝喜色,来不及和床边悲伤的就要哭出来的周含章解释,就往外跑。
她跑进自己的房间,来到专门装医书的大木箱子旁,“淡叶,快帮我一起找一下那本古籍,就是我出嫁前一晚抄写的那本古籍!”
跟着她一起跑回房间的淡叶,连忙上前帮忙翻找。
那大木箱子里的医书堆积得如同小山一般,有些书页已经泛黄卷曲,散发着陈旧的气息。
时砚青和淡叶只能一本本仔细翻找,生怕遗漏了那本关键的古籍。
等找到箱底位置时,时砚青终于看见了那本破旧又浅薄的古籍医书。
她连忙拿起医书翻开,根据记忆查找粉色血液所在的那一页。
吾有一友,曾在深山见邪虫。邪虫如黄豆大小,通体白色。其喜食鸡血,鸭血排二,人血次之。
如遇邪虫,蛋清涂于肌肤,邪虫无法入体;如邪虫已入,或可划破心口,以鸡血诱之。
友人言:邪虫入体,血液为粉。此事乃友人所告,吾从未听闻,只当趣事记之。
将写在最下面小字仔细看完,时砚青心中生出的一点点惊喜之情已经没有了。
无法确认。
她无法确认周含规是被邪虫入体,记载之人并没有详细写明邪虫入体的症状、体征,只有粉色血液能够对的上。
到底是不是……
时砚青确认不了,她将古籍带去给周含章看。
周含章看完后没有开口,他握着拳,眼眸低垂,令人一时猜不出他的想法。
时砚青抿唇,说出心中的想法:“这上面记载的治疗之法太过危险,我不确定含规是邪虫入体,只能暂时封住他体内生机,喂他一粒保命丸。”
“三日之内不会有事,可是三日后要是还没治好,我……到时候我也没办法了。”
“那就按记载治疗,我这就让人准备鸡血。”
周含章很快就做了决定,他的声音坚决,是孤注一掷,也是信任时砚青的医术和判断。
时砚青对这个答复并不惊讶,她见过太多这种决定,有时成功了,有时失败了。但无一不是最后的办法。
她拿出准备好的银针坐到床边:“那我先用针灸封住小弟心脉,将他的状态调整一下,以便后续治疗。”
一刻钟后,小厮端了满满一盆鸡血进来,淡叶也将一个烧着火的木炭盆端进房间。
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弥漫整个房间,给人带来生理性的不适,淡叶和那小厮实在受不住就守在了门外。
时砚青治病救人常接触鲜血,虽不会因血腥味而恶心,但仍拿出早已备好的面罩系上。
她见周含章面色微白,却不准备出去,就让门外的淡叶也给他准备一个面罩。
等屋门再次关闭后,时砚青掀开周含规的中衣,露出他的胸膛。
下一瞬,她就面露喜意地看向周含章。
只因在周含规心口处,那里的皮肉凸起了一粒黄豆大小的圆点。
十有八九是邪虫入体!接下来只要记载的医治之法没有错误,那么周含规就能脱离危险,如果有误......不,不会有误的。
心中有了把握,时砚青拿出被火灼烧、烈酒擦拭过的匕首,又快又准的在邪虫凸起下方划出一道拇指长的伤口。
下一秒,周含章就将浸湿在血盆的手帕覆在伤口下几毫米处。
两人死死地盯着那处伤口,只见凸起处先是受了惊吓般往上移动,随后它像是闻到了鸡血的香味,又往伤口处移动。
不一会,一个粉色的通透的圆形小虫从那处血肉离开,进入到被浸湿的手帕中。
见邪虫被鸡血成功引出,周含章迅速将手帕丟入地上燃火的木炭盆里。
很快,那张手帕被焚烧殆尽。
看着木炭盆里只剩下灰烬,时砚青开心地笑了下,她见周含章一直挺直的背部也放松下来。
明白他刚才也是紧张不已,心里生出一些共同灭邪虫后的好感。
她伸手从药包里拿出特制药膏和补血丸,用小勺舀了一点药膏在周含规的伤口处涂匀,再用纱布包扎好。
随后将补血丸递给周含章,叮嘱道:“这邪虫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入含规体内,他的脉象现在虚弱无比,这段时间要补气补血,好好养着。”
“恢复到以前的状态没有问题,但是切记不要在没有恢复的时候就损耗精气。你是他大哥,可要好好看着点。”
时砚青说的十分认真,却见周含章听着听着眼眸弯弯,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