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阴沉,云层压地,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带来风雨的讯息。
时砚青早上起来后就去厨房揉了面团,当然,这是在柳娘的指导下完成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做生辰面,以前都是师父或者阿姐做给她吃的。
书房。
周含章神情严肃的看着手里的书信,他手指修长,指尖将信纸紧紧捏着,手背的青筋若隐若现,带着几分压抑。
他之前就有猜测,父亲是被多方势力陷害才导致周家被贬的。
现在他看见实证,看着纸上那个熟悉的名字,心里竟生不出一丝怒气,只有平静。
七劲站在一旁,他这次之所以回来晚了,就是在调查这件事,他低着头,等待大少爷的吩咐。
“这件事,你没有告诉含规吧。”
周含章看完信上内容后,视线落到七劲身上。
七劲依旧低着头:“没有,小少爷还没来得及问。”
这个答案让周含章稍稍松了口气,他抬手捏了捏眉心,眼中思索着什么,“这件事我以后会找机会告诉含规的,他去韶山之后,尽量让他避开这些事情,不要牵扯进去了。”
“是。”
等七劲离开后,周含章将信纸放到烛火边上,很快红色的火舌在纸上画出一道绚丽的风景,黑熏色的纸张渐渐变小最后变成一堆灰烬。
它被轻轻一扫,掉入桌边的废纸篓里,掉落的瞬间在空中扬起,犹如洁白的雪花。
“含章,出来吃早饭了。”
时砚青的声音透过门传进书房,将一直盯着废纸篓出神而保持一个动作不变的周含章唤醒。
他站起身,青衣宽袖拂过桌面,将最后一丝灰烬从桌面带走。
门很快被打开,时砚青见周含章穿了休沐时买的新衣,眼角带了几分笑。
“这身青衣很衬你,穿着很好看。”也很显白。
......
用完早饭后,时砚青就陪着周含规在院子里运动。
周含规练武,她就打太极。
两人一动一静,一快一慢,倒有几分和谐。
时砚青打了两遍太极拳,身上就微微发热,等第三遍打完后,额间已冒出细汗。
一旁等候着的淡叶及时将手中的面巾递上去。
就在时砚青擦汗时,今日守门的清平匆匆跑来。
“夫人,药铺伙计来了,说是药铺出事了!”
闻言,时砚青擦汗的动作停顿,她将面巾往腰间一别,迈步就往门口走去。
“药铺出什么事了。”
门口,伙计面色焦急地来回走动,他见到时砚青出来,眼中的急切稍稍退散。
他上前一步,想要说些什么,不过还没有等他说话,就听到了时砚青的询问。
伙计连忙道:“东家,铺子里的药吃死人了!”
“什么!”紧跟其后的周含规惊呼道。
淡叶和清平也面露惊色。
相比他们,时砚青就显得镇定多了,眉心微蹙,视线如锐利的刀尖一般看向伙计,“铺子里的药材我都一一过目,没有假药,也没有处理失误的。那人说药吃死人了,那他可有报官。”
伙计现在还是紧张不已,他擦了擦额角的汗,回答道:“没有。他没有报官,不过他现在还待在药铺里。”
时砚青眉目舒展开来,她转身看向淡叶,“备车,我们去药铺。”
说完,她又回过身对伙计道:“你先回去,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理那人。有什么事情等我来了再说。”
听到这句话,伙计的心里莫名安定下来。
等时砚青回卧房换了身衣服后,马车已在门外停好。
她掀开车帘,脚步一顿,里面已然坐了一个人。
“你也要跟去?”
语气平静,并没有什么不悦,或是慌张。
周含章颔首:“有麻烦找上门,我自然是担心你的。而且含规都知道了,你却没告诉我。”
时砚青落坐,马车缓缓走动。
“含规他是当时在场。”
“可你就是没有告诉我。”周含章不依不饶。
时砚青无奈看了他一眼,却对上了一双担忧的眼眸,本来要说的话止住,半响才道:“以后会的。”
声音低柔,带了几分安抚。
马车到药铺时,门外十分安静,并没有围着人看热闹。
时砚青带着几人进了铺子,就看见一个穿着孝服的青年坐在椅子上,手里抱了一柄长剑。
青年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露出脸来。
时砚青看见青年眉间的疤痕,脑中很快就浮现出一个画面,认出了这人是谁。
他正是馄饨阿婆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