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狼,定是尝过人血滋味的。
它们面对着火光,冒着本能的恐惧也缓缓地步步紧逼着。每一秒每一刻,双方都在试图震慑着对方。
直到一声枪响,打破了这微妙的平衡。
一头狼被火/枪射中了头颅,瞬间化为了鲜血与残躯,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血液激起了狼群的兽/性,它们抛弃了残存的谨慎,不要命地朝着人群冲去——或者说朝着那股幽香而去。
一些将士尚能用刀枪与盔甲防身,可拿着后勤的士兵却只有可怜的燃着的木头,甚至赤手空拳地对抗发狂的狼群。
罗格怎么会有这么大片的狼群?
这不是一片荒漠吗?
无数疑问笼罩在士兵们的心里,但得不到答案。
被重重护住的谢公子已经退守一方高地,他这才看到了狼群其实不过数百头,只是都从一个方向奔袭而来,再加上四面八方的狼嚎声,才教人以为被狼群包围。
“为什么这群狼只去辎重车附近?”眼尖的刘德大声喊道。
辎重车?难道是辎重车里有何物?
到了这个地步,再想不通其中必定有人作祟,谢公子也可即刻引颈自刎了。
“不光只往辎重车去,这些狼好似连火都不怕。”刘德又皱着眉头补充道,“难道它们成了精?”
“不管这群畜牲如何,还不快去指挥将士!不过几百头狼就教他们失了分寸,后面该如何攻打罗格?”
“是!”几位属下迅速领命而去。
随着众将士的齐心合力,狼群被逐渐包围在了辎重车附近。威风凛凛的头狼也已经挂了彩,不甘心地一步步地向后退去。
就在这一刻,它好似感应到了什么,豁出命地向前狂奔,可还没等他跑出两步便被火/枪射中了心脏,倒在原地不住地抽搐。
还没等众人短暂地松下一口气,头狼身后的辎重车便发出了刺耳的声音,随即就猛烈地炸了开来。
一辆、两辆……几乎半数载着火炮、火/枪弹药的辎重车都接连爆炸。
火光让黑夜都亮如白昼,爆炸的声响盖过了人与狼的惨叫声。
分不清是谁的鲜血,也分不清是谁的尸体,焦土与火焰笼罩了这片荒漠。
宛如人间炼狱的场景,让谢公子目眦欲裂。他几度想要张口,都发不出一点声音。
“公……公子,该如何是好啊……”刘德颤抖地问道。
“救人。”他努力地答道。
“什么?”旁边的人都没能听清。
“快去救人!”他声嘶力竭地喊道。
天将明时,剩余的将士才彻底扑灭了这场火,勉强收拾完了残局。
分不清的尸骸,也只能用尘土一并掩埋。尘归尘,土归土,无论生来如何,走时皆是殊途同归。
“回禀公子,昨夜众将士战死近千,轻伤三千,重伤千余,伤者皆已开始安治。”
谢公子听着一条条消息陆续传来,神情已然麻木。出征不过数日,还未与罗格一战已然死伤四分之一,连花了大价钱四处拼凑得来的火药也没了大半。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是他当初想要让罗格陷入的境地,没想到却先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想也知晓昨夜定是该死的罗格人,在其中动了手脚,可是他竟然至今都没发现其中的关窍,他们怎么能够驱使狼群、又如何知晓火药所在的?
“公子,咱们……”刘德吞吞吐吐地不敢说下去,可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这仗,还打吗?
这仗,还怎么打?
谢公子沉默了片刻,面对这样的对手,他不知道未来几日的路上还有什么在等着提莫大军。可若就这么走了,便再难有这样的机会了。
走,还是不走,往哪儿走?
面对所有人的眼神,他垂眸思忖着出路:眼下大军中伤患众多,不宜直接大战。可若是如此,又该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