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自闲抿唇点头。
柳青昼正要惊叹,下一刻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听说他们到了,赵明晋派亲卫带他们进了军营。军营里看上去没多少人在意那几个山贼的死活,赵明晋自己不知道跑哪去混日子了,副将在前面操练士兵,口号震天响、动作整齐划一,看得江自闲有些出神。
有点想念之前在不居道的日子了。
之前山高皇帝远,不用早起点卯,不用制衡博弈,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往三省堂走一趟逗逗师姐妹、师兄弟,就算是月初大会也可以毫无理由地翘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迫早起干活,还得提心吊胆那封密诏会不会惹出点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就是这了。”
亲卫将他们带到了一顶灰扑扑的营帐前,从外表上来看似乎和旁的营帐没什么不同,江自闲挑开沉重毡帘走进去。本以为会是案发现场,却没想到一道锦缎华服的高瘦身影肃穆坐于案前,闻声抬头望了过来。江自闲从未见过这样严肃冷峻的赵明晋,不过也就抬眸一瞬,琥珀色眼眸很快又勾出一抹笑意:
“江姑娘。”
江自闲站定脚步,礼数俱全地作礼:“大皇子殿下。”
“你们终于来了。”赵明晋拂袖起身,淡淡扫过跟在后面的祝听叙,语调听上去颇为不满,脸上却还维持着风度翩翩的笑容。他盈盈抬手示意免礼,转头冲江自闲笑着抱怨:“今早报案后京兆府先来走了一趟,又把大理寺的人喊了过来,大理寺的人交头接耳不知道说什么,看上去又踢皮球踢给你们了。希望你们是最后一批来这的人。”
“说来也好笑,这位刺客行刺之后,没有逃走,也没有自戕,而是就躺在了他们边上,直到被发现。走,我带你去见见那位不长眼的刺客。”
赵明晋领着江自闲从祝听叙面前走过,修长有劲的手指抓着毛领微微整顿衣衫,扭头冲祝听叙颔首示意。
祝听叙稍稍欠身,余光一瞥,撞上他颈侧那道清晰惹眼的暗红口印——
暧昧不清。
“截杀你的时候已在京城地界,本来是准备今早移交京兆府的,谁知道偏偏就这么不巧,真是不好意思。”赵明晋对江自闲无奈摇摇头,笑着转向祝听叙,“不过祝大人在处理江湖事宜上经验丰富,如今刺客被我们活捉,也算是一条能继续查下去的线索。”
身为太子党的祝听叙面对大皇子难得挤出几分笑意,“江大人如今是万门司掌事,江大人的事祝某自然尽力而为。”
赵明晋嘴角笑意停滞一刹那,语气里的雀跃随之减少几分:“万门司掌事竟是江姑娘?这倒是少有,毕竟从古至今鲜有女子为官,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助或是配合的,江姑娘不必客气,只管开口。”
他说着,话锋一转:“毕竟军营被人肆意擅闯行刺也算是我定安军失职,发现的第一时间,我便让人捉拿关押了,顺便呢,命人搜了下身。这一搜,还确实精彩。”
江自闲不知道从哪摸出个包子揣着在那一点点啃食,嘴角浮着淡淡笑意,歪了歪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身上竟藏着一只蝶式金扣,而有如此纹案的,正是当朝吏部司郎中,关瑛决。”说到这赵明晋话音微顿,微微侧目看向出神跟在后面的祝听叙:“前段时间圣上交由祝大人和吏部共同筹备万门司,祝大人对吏部司郎中关大人应该颇为熟悉吧?”
祝听叙回神,眉头微挑:“那条暴脾气的废物?”
饶是常年看太子党不顺眼的赵明晋都忍不住翘了下嘴角,关瑛决在他记忆里除了喜欢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之外,似乎从未干出些实事。不过好在他也掀不起风浪,加上朝堂酒囊饭袋、混吃等死的一抓一大把,实在找不出个能替他的,圣上也就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赵明晋艰难地压了压嘴角:“……算是。”
“一只金扣说明不了多少,也可能是人故意栽赃嫁祸,还需万门司进一步调查。”祝听叙不爱和他说话,中规中矩地回复。
江自闲听得一副欲言又止,若是没有昨天晚上的事情,她听到祝听叙刚才的话还想夸祝听叙一句办事严谨,但一想到祝听叙现在正在装模作样,她都要忍不住夸他一句演得不错。虽然赵明晋也知道一二内情,但舒昭杏和柳青昼暂时还不知道,这些事情说来话长,她懒得去过多解释,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也是,毕竟一只金扣也值不了多少钱,说不定这位暴躁的关大人就喜欢送金扣为乐,哪天办事顺心就随手送了呢?”赵明晋饶有兴味地冲祝听叙笑道:“唉,随手一送的东西也可能被人栽赃卷入这种腌臜事里,江大人以后行万事可都得小心。不过,说起来——”
“祝大人和关大人一起联手创办万门司的时候,收到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