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自闲撩起眼皮瞪了眼他,将袖摆一点点从手上拽了出来,转身将衣袖上凌乱的皱痕抚平,兀自不告而别,踏上木梯盘旋离别而去。
“店小二,帮我去隔壁万珍阁买几个收拾衣裳宝物的箱子,明日我走后上来帮我把东西都一并收好,之后会有人来取。”江自闲带着慵懒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紧接着就是小二毕恭毕敬地应声和急匆匆而下的脚步声。
赵琛炜低头搓了搓指尖,仰头盯着从木栏处踱步缓缓而上的人影瞧了好一会儿,嘴角噙着的笑意遇见深浓。
小王爷身边的随从落鸿收拾完残局下楼时,赵琛许正倚在金玉楼的梅林下喝酒。
“明日早点叫我起来,我要上早朝。”赵琛许一句话险些让落鸿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有点意思,去凑个热闹。”他把空酒瓶往人手里一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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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内,江自闲按照皇帝之前召她进宫时说好的那般翻出藏在深处的密诏,瞥见边上码得整整齐齐的药丸,犹豫了一下,尽数倒进一只素色布袋随身挂在了身上。
刚出浴的江自闲披着软裘坐在镜台前,下意识和镜中的自己对视。
药丸只能坚持两年,按照现在的局面恐怕想要两年内抽身不是件易事。师父肯定是没空来京城跑一趟送药,那么——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细细眯起双眼。
柳青昼。
柳青昼出身素月斋,当年就是素月斋诊出了端疑后研制出了药方,加上之前她第一次去醉仙楼就能精准认出那味重要的药来,想必对如何配制也了解不少。
江自闲不由想到赵明晋给自己的那份名单,上面称柳青昼是太子党下礼部主客司郎中金平则的人。
如果名单不假,那么当时为什么赵明夷来万门司时对刺杀并不知情?是他装得好,还是太子内部出现了什么变故?
江自闲抿唇,决定还是把这种不着急思考的事情留给以后去想。
她丝滑褪下软裘,吹灭屋中烛灯。
万一两年后她就不需要考虑这种问题了呢?
或许是太久没这么累过,江自闲身心俱疲,窝进温暖绵柔的被窝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她没睡太久,梦里连一本剑谱都没练完就被外面起得比鸡早的狗吵醒了,两只狗不知道在发什么疯冲对方狂吠,直到她收拾好下楼准备看个究竟的时候,才猝然终止。
寅时未到外面黑得能捉鬼,江自闲冲趴在柜台上半死不活打着哈欠的店小二点头示意,踏出门瞧见了门口的祝听叙。
她收拾的时候还在想,到时候怎么猫在人群里浑水摸鱼才能不出差错地蒙混过关。这会儿看见祝听叙犹如看见神明下凡,两眼闪着精光,冲他招了招手:“祝大人!”
“你是特意来等我一起去的吗?”江自闲跟着他上了马车,声线透着兴奋。
祝听叙看上去没她那样有精神,病恹恹地抬眉点点头,话还没出口先皱眉扭到一边咳了两声。
他声音带着刚刚咳过的沙哑,饶是身子不好也没妨碍他没有嘴下留情的觉悟:“防止你御前犯错把我们万门司一锅端了。”
江自闲无言盯了他三秒,祝听叙见状抿唇低头笑笑,手里捧着杯热茶:“先从哪讲起?你有什么不知道的?”
江自闲又是无言。
“哦,忘了,万门司就你要去上朝,所以没把这份资料整合进去。”祝听叙呷了口温茶,“你什么都不知道。”
祝听叙不耐烦地拧眉啧了一声,从位列开始絮絮叨叨和念经一样念了起来。江自闲乖乖蜷在角落听他念叨,细细观察着他眉眼,总觉得他长得有几分雌雄莫辨的漂亮和精致。
她支着下巴,笑得格外妖冶如狐狸:“你这么漂亮,又是年少有为,没有人向你提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