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悲惨了。
不需要进食的小乙同情心魔一瞬:【那现在的戏长曲情感就很丰沛吗?】
青萍道:【他还小嘛,改变起来也不会太难。】
好吧。小乙勉强理解了心魔的决定,然后好奇问:【吃掉情感后会有什么影响吗?】
【没有影响,他甚至不会察觉到。】青萍有些得意,一下把石子踢好远,【我以前就这样偷偷吃了好久。】
他想了想说:【不过我现在独立出来,进食不比从前方便,需要接触靠近才能吃到了。】
考虑到戏长曲温顺弱小可怜的样子,小乙:【问题不大。】
青萍点头。
就算戏长曲不情愿,他也可以强行抱一下。
这样一想,不免高兴起来。
吃饱吃撑的未来指日可待。
冷不丁地,小乙忽然道:【太好了,青萍。我刚刚还以为是你喜欢戏长曲,所以才舍不得下手。】
【……】
青萍蹙眉。
【我绝不可能喜欢戏长曲。】
他一下把石子踢了很远:【只不过,他确实是特别的。】
心魔害怕他,攀附他,垂涎他,渴望他。
【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小乙。】
不知为何,小乙有些怕生气的青萍,它讷讷说好。
成功从灶房内带回了洒扫除尘工具,将一众同情怜悯的目光抛在身后,青萍回到潮湿阴暗的棺材屋。
家徒四壁,所以就算整屋打理也不累。
青萍将扫帚挥得虎虎生风,非常有力气有精神,灰尘扬起,狠狠呛到了一边的戏长曲。
他是有家产的心魔,有两间房间,每个月都要抽空整理一下杂物,因此打扫整理起来非常熟练。
戏长曲对于自己的住处被清理或更改毫无意见。他虽然会回应外界,但较之常人,戏长曲对外界的一切都有种异常的麻木迟钝,恐怕青萍就算把这里全砸了,他的表情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扫完一处,青萍转头,戏长曲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了他的身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好像青萍是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一样。
几乎是从见面时开始,戏长曲就这样看青萍,这样长久的注视很容易给人压力,但青萍不是人,所以也感觉不到。
一小孩一心魔对视上。
青萍就问:“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戏长曲想了想:“你……走来走去。”
青萍歪头。
片刻后,青萍捡了一块干净地坐下,而戏长曲手拿一块湿抹布,默默看向青萍。
青萍握拳,神情认真严肃,给他打气:“加油!”
“……”
戏长曲收回目光,蹲下来,注意着不把身上的衣服弄脏,有些艰难地,安安静静地去擦那片上次青萍来时残留的药汤痕迹。
打扫完后屋内明净不少,脏衣服丢掉了,白布洗了洗,找了个通风的地方吹干,就连在一边发呆的戏长曲也没被心魔放过,青萍翻出浴桶,去灶房提了热水——灶房众人看他的目光诡异,但还是给了——然后将亦步亦趋跟着他的小跟班戏长曲捞过来,换了几桶水,洗个干干净净,洗完后,擦擦身体,擦擦头发,穿上新衣服。
小乙中途掉线去翻查它能查阅到的信息了,于是只剩下青萍和戏长曲一魔一人。
戏长曲全程很乖,木偶一样听话洗澡穿衣,又任由心魔把他抓去擦头发。
一切做完已经是下午,光是金色的,但还是没有任何暖意,昏暗的屋中,冷气从地表往上蹿出,阴冷冰凉。
唯一一扇破烂窗户下,寒气流动,青萍坐在地上,低头垂眸,脸颊和手都被冻得红通通的,红通通的手又握着梳篦和头发,慢慢地给小孩梳开打结的干枯头发。
迷茫与困惑的情感顺着接触的地方流淌而来的,还混杂了一些好奇。
对于戏长曲来说,这是很新奇的一天。他僵直绷紧身体,坐得比墙还板正。
“是你找刘管事把我要来的吗?”
戏长曲想要点头,在试着梳开一个结的青萍立即摁住他的肩膀,语气有一点不高兴:“不要动。”
戏长曲的身体更僵了,他“嗯”了一声。
青萍好奇怪:“他听你的话?”
“他、怕我。”戏长曲艰难地、磕绊地回道。
“喔……”青萍想了想,说话特别直白,“你喜欢我?”
回答他的是沉默。
头发终于梳好了。
青萍放开他,端详一番,说:“好看!”
小乙恰巧回归,听到青萍的话,不由好奇看了看戏长曲。
还是一副苍白的瘦骨骷髅样,眼睛幽幽的,让人觉得有些恐怖,但干净整洁向来是加分项,再加上戏长曲穿着厚且长的棉衣,动作笨拙得像是小熊,于是看起来一点也没有了先前阴暗悲惨的样子,瞧着也就是个饿了很久的普通小孩。
青萍像个多败儿的慈母,眨巴着眼看了看,觉得戏长曲冷,于是默默给他把衣领往上拉了拉,直到棉衣罩住小孩半张脸,才满意地弯眸笑。
戏长曲:“……”
呼吸、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