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萍晕乎乎地醒来,入眼就是宿主的脸,险些碰上。他懵了一会儿,慢吞吞道:“早上好。”
“早上好,”戏长曲道,“还清醒吗?”
青萍从他怀里出来:“一直很清醒。”
“哦。那昨日的事还记得几分?”
青萍努力思索一阵:“我醉酒了,然后睡了。”
戏长曲不可置否。
小乙小声嘀嘀咕咕:【叫你不要喝醉了,搞得我也晕了,看你两嘴巴红得,我差点都以为你两昨晚亲了呢。】
青萍摸摸嘴唇,似乎是有些刺痛,他脸涨红,攥紧手,十二万分笃定:【肯定是磕破的。】
就是退一千步、一万步讲,真亲了也不代表什么,稀里糊涂的事情,难道还要认认真真去追究吗?何况他们目前关系那么好,亲脸不小心亲到嘴了也很正常。
正说着,远方忽地闪过一抹璀璨光霞,青萍感知敏锐,迅疾转头望去,极目远眺,飞快道:“我们去看看!”
他和戏长曲离得近,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先前霞光闪动之地。
那是一处悬崖,远方云海绵延,磅礴浩瀚,不知几千里远。
四面几乎没有遮挡,修士或站在悬崖上,或御剑在空中,有数百人不止,时不时还有修士从远方飞来,彼此警戒,周围安静得落针可闻。
闪动的灵光早已在不知哪位修士的法术下收敛,所有人环绕悬崖,目不转睛地盯着悬崖中央。
却见这光秃的悬崖尖顶反常地生了一棵小树。
有三尺高,树皮纯白,叶片碧绿,周身宝光萦绕,神华尽显,连靠近都仿佛有一种灵魂被洗涤的错觉。
周围人多,传音入耳都觉得不甚保险,青萍瞥了一眼修士的人数,附在戏长曲耳边,轻轻说了两个字:“真一经?”
戏长曲耳根泛红,看他一眼,“嗯”了声。
他为真一经而来,对真一经的了解自然要比青萍深。
戏长曲正想转过头去,忽地又感觉耳朵一热,好像有一股温热的吐息扑洒,痒痒的,一扭头,故意吹气的青萍登时被捉个正着:“……”
青萍也是知道尴尬的。他眼睛圆溜溜地看戏长曲,很忙地去看宝树,身体默默往一旁移了移,想要不留痕迹地与戏长曲拉开距离。
戏长曲揪住他的后颈,将人拉回来。
他力气大,又一点不念情分,动作很冷酷,青萍被揪住后颈,一下老实了,蔫头巴脑的,再也不敢因为觉得好玩就搞什么小动作了。
又过了片刻,天地灵气如大河长江般滚滚涌向宝树,气旋一个接一个在空中浮现,远处的云海也泛起波澜,在场众人呼吸不由得放低。
在无数道注视下,宝树缓慢生长,它的个子还是那样的高度,枝叶之间却一瞬间长出花苞,先是细米一样大,而后又变成拳头一样大,接着,叶片和枝干一齐枯萎,花苞沉甸甸地垂下,隐隐张开口,露出里面的东西。
——一个木盒。
乳白色泽,仿佛象牙白玉,上面树木纹理自然而然长成了花鸟虫兽的模样,完全是巧夺天工之物。
青萍眼睛一亮。
戏长曲问:“想要?”
青萍点头。
戏长曲道:“我取来给你。”
就在此时,花朵彻底盛开枯萎,连同树枝叶片一同化为飞扬的粉末。
彻底孕育完成了!
有修士急忙打开各种容器试图收纳粉尘,但更多的修士则是使出法术争夺木盒,一时间平地之上尘土飞扬,法光迸溅。
青萍和戏长曲来得早、位置也选的好,战火暂时尚未波及过来。
青萍本来津津有味地看别人打架,恨不得叫他们打得再血腥一点,瞥见戏长曲拔剑,又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犹豫道:“他们打得好凶啊,要不等等?”
“别担心。”戏长曲道,“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他的声音平静且自信,心怀傲气,身上锋芒与锐气藏也藏不住。
青萍于是想起来,眼前的宿主也才十八岁。
多年轻、多意气风发,真正的天之骄子。
这本来就是他该享有的人生、他该有的样子。
青萍抿唇,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受,大概是有一点为他高兴的,但也有一点无名的落寞在。
见他落魄,不喜欢,见他神采飞扬,竟也感觉不甚高兴。
青萍自己觉得怪,垂眸松手:“你去吧。”
正好上次在水中看得不清晰,让他趁此机会看看如今戏长曲到底是什么水平。
悬崖边,云海翻涌,骂声、喊声、杀伐声惊天动地。
价值斐然的木盒此时俨然成了催命符,谁拿到谁便会成为集火对象。
有一个腿脚极快的修士争抢到了木盒,只犹豫了一下,便被一道雷霆轰隆劈成两截,而使雷法轰杀他的修士甚至没能拿到木盒便被藤蔓绞杀,旋即又见修士驭使飞禽夺走木盒,只一眨眼,这人便和他的飞禽一起咕噜咕噜喷出无数道水流来,很快化为两具烂骨。
“啪”!
几个修士争夺间,木盒被高高打起。
数个修士飞去,八仙过海,各施神通,就在其中一人就要得手之时,正上方忽地传来一声令人心寒的铮鸣,那人浑身一震,抬起头来才发现是一道剑光,却已经迟了。
噗呲!
鲜血如瀑涌,那几个修士齐齐被斩断了头颅,肉身坠落云海,砸出一个个深坑。
戏长曲伸手接住木盒,挥去剑上血花。
秘境内修士都是巡天司和法极宗的弟子,很快有人认出他:“是巡天司首席!”
“首席又如何,你我年长还怕他?杀!”
众人一拥而上,气势汹汹,各种杀招不要钱似地甩出。
……
从青萍这个角度望去,那些修士的身影交错闪现,法光璀璨犹如烟火,兵刃交接的铛铛声和哀嚎声不绝于耳。
明明都是同境修士、甚至有钻空子的在来到法藏秘境的这一两日内突破至养灵境,却还是难以抵挡住戏长曲数招。
他们太弱?
不、也不是,真正弱小的都心里有数,根本不会参与到真一经的抢夺之中,如今这一面倒的局势纯粹只是因为戏长曲太强了,一种碾压式的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