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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这次……”
“这次定要让那陈述拿出来不可!以为做个商人就当自己是安分了吗……哼!”
王牧之母妃也不好揣测皇帝的意思,两人相识于微末,约定一生一世一双人,但如今枕边人性情愈发地古怪了起来,似乎就是从昌平郡主拿着什么东西来过之后?这侄女儿,也不省心!
法部也不知皇上做什么,非要在商法中强加一条律法,但凡商铺均需到当地官府备案管理,对食铺的规定更是严苛,似乎讨厌荤食讨厌过了头!
法部虽有部内投票表决的法子来决定律法是否应该颁布实施,但大多数人都碍于皇权的威吓,投了赞成票,三日内便下发文书,张榜公布商法新增内容,这让与之有关的百姓商人心里更是惴惴,猪肉这些本在大街上掩着便可贩卖的肉食,也都通通回归了地下,一时间猪肉价格疯涨,饶是再喜欢荤食的百姓,也都勒紧腰包狠下心戒了,市面上的荤菜肉铺基本上消失得一干二净,只有些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黑户”,才敢小心翼翼暗中贩卖。
民以食为天,官府也怕官逼民反,所以也不彻查,只要不在明面上,不过了官家的眼前,那便不看不听不说,但是若有人告了这事——
不举不查,一经举报,必定重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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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书房内。
安平王王玉林被自己的女儿气得够呛,以至于半天没顺过气来。
“你把那书信给皇上看了?”
王仓舒梗着脖子,嘴硬回复:“是。”
“你……你……孽子!”
“父亲此言差矣,”王仓舒即使是跪着,也跪得畅快,“本是想偷个账本给父亲,没成想顺出个惊天大秘密,十分里面胡诌个三分,七分真三分假,料想皇帝舅舅也会相信——噢,并不是皇帝舅舅。
只要借着陈芊这事处置了她身后的一家子,那么这世上,可就独剩我们一家皇室血脉了,到时父亲的身份无比尊贵,而我哪里还是个收人掣肘的郡主,自然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安平王听着女儿的话,并非不心动,只是这百姓修生养息还不到五十年,又惹出祸事,这怎的是自己能够承担的东西。
“父亲,这荣华富贵可是人人都想要的,一个陈述避之不及也就算了,到手的东西,我们怎么还往外推呢?”
“……你容我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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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芊过了好一阵清静日子,宅在家中多日,只觉着这几日父亲忙了许多,但又不解其意,只是临近去了书院的日子,陈述才将陈芊约到院子里,谈些事情。
“那个未辰小铺……你便别做了。”
“为什么?”陈芊有些奇怪,自家父亲也不是迂腐之人,之前还赞成的事情,怎的今天如此说道。
“近来新出了条律令,凡事卖吃食者,需向官府报备身份,缴纳食谱,记录在档,严禁一切荤食在市面上流通——”
“这,这律令也太霸道太没有条理了,法部竟然能通过?这,这……”
“这背后之人怕是颇有势力。”陈述谈了口气,脸上的疤看着有些狰狞,“这倒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开未辰小铺,可曾交过税金?”
“未……未曾注意。”陈芊出了一身冷汗。说到底她来这大昭也是个法盲,大昭律法似是有高人指点,制定得颇得民心,除了刚刚颁布的禁荤这一条,其他倒是有理有据。
前世陈芊是在厨房做厨师,自然没有考虑过这些,拿到手的工资都是税后,也便没有这个意识,现下想的是如何补救。
陈述沉吟了一会儿,告诉陈芊:“这样,你先去拿之前几个月记账的本子,然后再去官府一趟,不开未辰小铺,那新法与你便没有什么干系,还有一种可能——”
陈芊抬头,只看见陈述眼里泛着凶光:“若是账本不见了,你便自顾自去官府自首,官府会有人预估你所售价格,对比学院饭堂的价格制定罚金——无论多少,你只管应下来,剩下的,我来想办法解决。”
陈芊看着脊背慢慢挺直的父亲,只觉此刻他就像一座大山,抵挡住了山那面的所有风霜。
陈芊也知道自己闯了祸,急匆匆地准备去书院林榆那儿那账本,没成想她的马车还没备好,林榆和魏明先进了院子——
“陈…陈芊,不,不好了,账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