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下，自然还是前线的战事更加重要，景瑞帝病倒的事被朝廷瞒得死死的。

太医院医术最为高明的几个太医诊断说是景瑞帝纵欲伤了根子，加上寒气入体，需好好调养。

朝廷松了口气。

太子六皇子随之暂时监国。

朝会上，程与序得意扬扬地将搜集而来的所谓罪证呈给六皇子，罪证之全之多让人惊叹，其党羽亦与程与序一起同仇敌忾，李敏照旧仍是个哑巴，李敏不开口，依附在他门下的人也就一个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时间，只有李知临一人面对来者不善的程党。

李知临倒是临危不惧，大义凛然地一一驳了回去，程与序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个接一个败下阵来，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忽然间，他直接向上头的六皇子发难：“殿下！李知临此人，拿国家大事沽名钓誉，一意孤行，殿下为何一言不发啊？臣为国家计，虽死无悔。”话落，竟行大礼，他一跪下，马上跳出几个与程与序一同行大礼。

李敏扯了扯嘴角，眼中流露出一抹讥诮。

六皇子哪里经历过这等场面，一时犹豫不决，李知临先望了望面露为难的六皇子，又去看了眼朝堂上跪下的人，再回头环顾其余沉默不语的诸臣，被他看到的人，要么躲避，要么无视，要么目露幸灾乐祸，要么叹息，要么是毫不掩饰的恶毒。

不知为何，李知临忽然释然一笑，平静地请求辞官，六皇子早就想摆脱这种奇怪的状态，立刻点了头，这位被誉为史上最年轻的探花郎，步履蹒跚地走出了宫殿，背影竟像个迟暮的老人般萧索，冷薄的日光拉长他的身影。

程与序望着他的背影，开怀大笑。

棋盘之上，纵横交错。

秦舒乐垂下眼：“李知临虽主动辞官，程与序却未必肯放过他，姐姐可有想法？”

秦惊鹤想了想，坦然道：“他是个有才能的人，我会保他，日后大有用处。”

秦舒乐了然，笑道：“难为姐姐费心帮程与序搜集罪证了。”

秦惊鹤一笑置之，不过似又想起了什么，看向面前的秦舒乐，叮嘱道：“他现在还不能死。”

秦舒乐笑着点头：“我知道轻重。”

一炷香后，秦舒乐似无意般开口：“姐姐是怎么下定决心与我合作的？毕竟我与姐姐不是一路人。”

秦惊鹤托着腮，低垂的长睫乌黑柔软：“这有何难，只要想到前线死去的百姓，我这个永乐郡主总得做些什么吧，总不能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做我的永乐郡主，一个人难道不讲良心的？”

更何况，她还要救她的母亲。

秦惊鹤笑道：“至于一路人，依我看，我与乐儿实则是同道中人才对，你想要一个七皇子的命，我也想要一些人的命，这么一看，我比你更甚。”

秦舒乐笑得眉眼弯弯，柔声道：“姐姐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七皇子的命？”

秦惊鹤抬眼：“你肯说？”

秦舒乐嫣然一笑：“姐姐若问我，我便说。”

秦惊鹤看了眼棋盘，没劲，又是输，索性扔了手里的棋子，注视着秦舒乐，言简意赅：“说。”

秦舒乐也没计较，语调从容：“我八岁那年被七弟推进了池子，导致落下终生难愈的病根，太医都说我活不到三十岁，这是第一点。”

秦惊鹤点了点头。

秦舒乐顿了一会，才慢慢开口：“但让我想要他的命却是另外一件事，当年我在池子里向他求救，姐姐猜猜看，七弟是何反应？”

她突然笑问道，秦惊鹤思忖了一会，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