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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街巷灯火摇曳,几人穿行于市集,试图从市井闲谈中再挖出常挽月与黑雾的蛛丝马迹,好一起整合线索。
然而,重城的热闹背后,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萧条。
沿途乞丐的身影随处可见,大都衣衫褴褛,目光呆滞,有的甚至拖着残肢,蜷缩在街角低声哀求。符因皱眉,低声道:“这重城看着繁华,怎么乞讨之人比边陲小镇还多?”
邬宓停下脚步,目光扫过街边一老一少两个乞丐,低声道:“天道动荡,修真界与凡间皆受波及。宗门争资源,平民遭殃,怕是这些年仙门剥削愈发严重,连重城这样的富庶之地都难逃劫数。”
符因抬头看他,邬宓却微妙地扭头别过脸,符因心里暗暗叹出口气。
几人正疑惑着,两道熟悉身影从人群中走来,正是曾与符因、邬宓再姻缘庙中有过一面之缘的孪生兄弟——齐风与齐云。
这二人身着灰袍,气息内敛,眉宇间却带着几分不羁。齐风手持一柄折扇,齐云背负长剑,两人见到符因等人,略显意外。
“符道友,邬道友,又见面了。”齐风拱手一笑,语气轻松,“没想到在这重城也能碰上,真是缘分。”
符因回礼道:“齐氏兄弟,你们不是说别后在宗门潜心修行,怎么也跑出来了?”
齐云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不满,“宗门?哼,那些老家伙只知道搜刮灵石,平民的死活他们才不管。我们兄弟看不下去,索性离宗历练,顺便查些诡事。听说重城蒯氏灭门,我们也正往这边赶。”
齐风瞥一眼一旁的叶飞沉和段云松,碰碰齐云的手臂,示意他不必多言。
邬宓颔首,“我们也在查此事,你们可有线索?”
齐风收起折扇,低声道:“蒯氏的事,传言不少,但真假难辨。我们在城外见过几具尸骸,骨头被啃得干净,像是被什么邪物吸干了精血,这黑雾邪祟精怪离奇。”
符因心头一震,与邬宓对视一眼,“黑雾……看来这东西不止在蒯氏府中出现过。”
几人正要深入交谈,前方街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符因循声望去,只见一群村民围成一圈,手持木棍与扫帚,一边拍打一名年轻女子,一边高语:“晦气扫尽,生子有福!还不快滚回家去!”
那女子衣衫凌乱,满面泪痕,双手护头,狼狈不堪。
围观众人神情麻木,咒骂声却愈发刺耳。
符因皱眉,快步上前,低声道:“这是什么习俗?”
一名老妇见他们靠近,拄着拐杖上前拦住他们,不屑道:“外乡人不懂了吧?这是咱们重城的拍喜规矩。女子婚后若久不怀孕,便是晦气缠身。正月十五,大家伙儿聚一块儿,拍打她背,骂上几句,驱了晦气,来年就能生子。若还不成,明年再加倍拍!”
邬宓脸色一沉,冷声道:“驱晦催孕?不过是把生育的压力强加给女子暴力羞辱,这算哪门子的规矩?”
老妇啐了一口,翻了个白眼,“你们这些外人懂什么?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管用得很!”
符因眯眼,正要开口,却见人群外一道身影疾步走来。
那人身披幕篱,青纱遮面,身形纤弱却步伐坚定。她停在人群前,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住手!这陋习害人无数,你们还要执迷不悟?”
老妇一愣,随即怒道:“哪来的丫头,敢管我们的事?”
幕篱女子未答话,抬手一挥,一道柔和灵力扫过,木棍与扫帚纷纷落地。
村民惊呼后退,那被拍打的女子趁机挣脱,踉跄跑开。
幕篱女子转身欲走,却被符因拦住。
“这位姑娘好身手,”符因懒洋洋地笑道,“敢问姑娘是何人,为何插手此事?”
幕篱女子停步,沉默片刻,低声道:“我不过路过,见不得这等暴行罢了。你们若无事,便别拦我。”她声音虽柔,却透着一股韧劲。
符因眯眼,试探道:“姑娘莫非姓常?”
女子身形一僵,似被戳中要害,没有搭话就立刻快步离去。
符因未追,目光却落在她消失的方向,低声道:“疯癫无常么……”
邬宓走近,“她若真是常挽月,为何不愿露面?”
符因冷笑,“她疯癫也好,隐瞒也罢,总归知道些什么。柳清霜说她柔弱不堪,可这气度,哪里像个吓破胆的人?”
齐风插话道:“这女子灵力不弱,怕是能有临近金丹修为。她若真是蒯氏新妇,背后定有隐情。”
夜中在驿站歇脚,各自辗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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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符因一行人与柳清霜、齐氏兄弟汇合,齐齐前往蒯氏墓地。
一行人来到位于城郊一座荒山之上的蒯氏族墓。
山路崎岖,杂草丛生,墓碑林立,风过之处,草叶摩擦出沙沙声响,似有人在低语。
蒯氏族墓占据山腰一角,数十座新坟排列整齐,泥土尚未干透,隐隐散发着一股腥臭。
符因站在墓前,目光扫过每座坟冢,低声道:“果然不对劲。”她灵力探出,察觉到一股微弱却诡异的波动从地下传来,仿佛有东西在蠕动。
没过片刻,柳清霜便也来到。她站在中央,手持玉箫,低声道:“黑雾虽退,但此地怨气未散。诸位小心。”
符因环顾四周,试探道,“柳姑娘,你师妹常挽月昨夜现身重城,说话有理有据,她看着可不像你说的‘疯癫不堪’?”
柳清霜脸色微变,冷声道:“符道友,我说过她心神受损,或许是她强撑罢了。她若现身,我也不知情。”
符因别有深意点点头,未再追问,转而对齐风道:“齐道友,你说城外尸骸被啃得干净,可有看到黑雾痕迹?”
齐风闻言,微微点摇头,但从袖中取出一块布包,打开后露出一截森白骨头,骨面上布满细密啃痕,隐隐透着黑气。
他沉声道:“这是我们在城外一处荒林捡到的。那晚风声诡异,我们循声而去,发现几具尸骸皆是如此模样。骨头被啃得干净,连髓都被吸干,像是被什么东西活活吞噬。”
少年勇气可嘉啊,随身带着这把白骨竟然也面不了色。
符因凑近细看,指尖轻触骨面,眉头紧锁,“这气息……跟昨夜墓地那团黑雾气息相似。齐道友,你可曾见过黑雾本身?”
齐云冷声道:“没见着。我们赶到时,尸骸周围只剩这股残气,像是黑雾散去后留下的痕迹。不过,那地方离重城不远,若真是同一邪物作祟,怕是早就盯上了这城。”
柳清霜听罢,脸色愈发难看,低声道:“我师妹信中说,黑雾似受人操控。若真如此,这东西绝非偶然出没,而是有人故意放出来害人。”
符因眯眼,目光扫向柳清霜,“柳姑娘,你师妹既然知道这么多,为何不直接找你帮忙,反而躲在柳氏老宅装疯卖傻?莫非她连你都不信?”
柳清霜抿唇,似被戳中痛处,半晌才道:“她性子倔强,受惊后不愿连累旁人。我劝过她,她却执意独处。”
符因未接话,转而对众人道:“既来了墓地,先查清楚这黑雾再说。”
众人分散开来,各自探查墓地。
邬宓与齐氏兄弟一组,检查坟堆间的异样;段云松与班代云守在外围,防备不测;叶飞沉和符因则与柳清霜靠近墓地中央,那里几座新坟的土面隐隐渗出潮湿痕迹。
符因蹲下身,指尖触地,低声道:“这土腥气更重了。黑雾还未露面,这怨气怎么还这么浓郁?”
叶飞沉皱眉,正要答话,地面忽地一震,一股刺骨寒意自坟底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