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种独立病房的忌讳其实没那么多,不过护士还是说了一声最好是不要。
严卿问她是不是因为医院不允许。
护士:“这倒不是,主要是担心影响到病人的情绪。”
她要是说个医院不允许,会影响到别人的话,那严卿还真就歇手了,他从来都是一个有分寸的人,当然,这个分寸是对外人而言,一听会影响到沈让的情绪,严卿开开心心的和她说了一声谢谢,扭头就下单了一个火锅的外卖订单,什么鲜切羊肉、牛肉、大虾毛肚全都点了一个遍,还给自己整了两大瓶的甘蔗汁。
于是。
不到一个小时之后,满屋子飘荡起了牛油火锅的辣香味。
沈让:“???”
沈让:“!!!”
严卿这个不做人的,他都不知道在病房外面的客厅那吃,搬着个桌子和椅子,就靠在沈让的旁边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扭过头跟他说话,就好像对方并不是个病人,也不是一个躺在床上动也不太能动的植物人,而是一个正和他面对面坐着把酒言欢的老朋友。
“小让你看这个,哇,这毛肚真的顶。”他一边吃一边感慨道:“你是不知道我在英国过的是什么死人日子,那个死白人饭,难吃的要死,又没有太阳,整日整日的阴霾,我后来受不了了我干脆门都不出了,饿了就下碗面,实在是没东西吃了,就啃菜叶子,每天每夜的我什么都不想,我就想回来。”
“想吃火锅!”
“想吃烤肉!”
“想吃海鲜。”
“想去巴厘岛。”
严卿说到这里的时候,抓着他的手用力的捏了一下,捏住就没舍得放开:“其实也不是非要去巴厘岛,三亚,厦门,贵州,其实大连也行啊。”
有海的地方,有海鲜吃就行。
找沈让的那天,他刚被人捅了一刀,事发突然到,他有那么一瞬间都觉得自己回不来了。伦敦那个破地方,他取个钱,后背就被一个冰冷的东西给顶住了,对方操着一股子不知道是哪个地方方言的蹩脚英语,问他要钱还是要命。
他肯定是选择要命啊。
谁没事跟自己的生命过不去。
对方要他乖乖的把钱全都交出来,他交了,就连他一直以来特别喜欢的外套,对方要他脱下来,他也照脱不误了。
人家刀在手,他不得不低头。
真的让他忍不住的动手是对方钱抢走了,东西拿走了的时候,还嗤笑着朝地上呸了一下,骂了他一句带有明显黄种人歧视的话语,还让他滚回中国,这就忍不了一点了。
他抓着对方的脑袋,框框就朝着墙壁上撞了上去。
对方人多,四打一的情况下,他肯定是没能打过,不过对方也没占到他什么便宜,有两个被他打的唾沫都带血了,最后活生生的被他那个不要命的打法给吓到了,钱都没敢要,灰溜溜的跑了。
他伤的也不轻,混乱中被对方也不知道是谁,在手臂上狠狠砍了一刀,疼的他脑袋都蒙了,骨头好像也断裂了一根,血一直流,哪哪都疼,是真的硬着头皮撑着一口气,撑到人全都跑了之后,他才敢露出怯意。
他血流半天,疼的要死了,伦敦这破地方的救护车来的都没他两脚走的快。
还是他没办法了,吞了好几粒止疼药才稍微缓过来一点。
缓过来他就开始想家,想回来,想沈让。
想和上大学的时候一样,大晚上的和沈让一起跑出去下馆子。
沈让对别人是嘴巴甜,心里冷,对他,嘴巴狠,心肠软,每次骂骂咧咧的说你大半夜的又在发什么疯啊,最后还是乖乖的穿着衣服跟着他一起跑了出来,大冬天零下二十几度,两个人一起到牛街吃老北京火锅。
严卿甚至都还记得那些个夜晚是有多鲜活滚烫。
他当时,靠在医院的椅背上,脑海里来来回回的都是沈让的身影,他给沈让发去了添加好友的消息。
他也不知道沈让会不会通过,或许会,或许不会。
要不会,他想,他会一直添加到他会为止。
他人就是这样,自私,自利。
想要的人,他就非要去找他不可。
严卿想到这些,抓着他的手又捏了捏:“你说,你要是醒了,会不会接着生我气啊?”
沈让听到了,在心里说:“会!所以,滚啊!”
严卿像是听到了他的心里话,笑了笑,道:“我不管,反正19岁的时候你说你喜欢我,说你这辈子就想和我在一起,我当真了,那我不管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不管我干过多煞笔的事情,说过多少伤人的话,互相闹得有多凶,我都要和你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