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样一直站在那里,好像只要他站在那里等着,严卿就一定会出现一样。
他从晚上等到天亮,等到机场的工作人员换了一批又一批,等到周围的环境也从热闹变得冷清,再从冷清变得有了一丝生机,等到凌晨六点多的时候,东方的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太阳的光芒开始一点点地穿透云层。
他终于确定了,他等不到了。
然而就在他打算离开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正是严卿的名字。
沈让觉得自己真的是傻比透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算是理智,冷静着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问他有没有事,需不需要他帮忙。
严卿的声音是他从未听过的冷淡。
“没什么事啊,就是不想玩了。”
声音听上去像是刚刚睡醒。
沈让都没听明白。
什么不想玩?
什么叫不想玩?
不想玩什么?
他的心里隐隐地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他不敢多想,身体却忍不住的颤抖。
“什么玩?是不想去三亚玩了么?”他明明都已经猜到严卿在说什么,却还故作轻松的说道:“那你想去哪里玩啊?你想去哪里,我陪你,不去三亚没关系的,机票我可以改签,你要不想出门了,那我们回宿舍也行.......”
对方突然就不说话了。
电话那头安静的像是掉入了黑洞里。
他的心也随着这份安静越来越慌。
他控制不住的抖着,一遍一遍的哀求着:
“严卿你怎么了?你说句话行么?”
“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么?”
“发生了什么我陪你一起解决可以么?”
“你能不能不要一句话都不说把我一个人都在这里啊?”
声音从冷静到颤抖,再到忍不住的抽泣。
身边时不时的有一两个人经过,谁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谁又都投来了好奇的眼神,他一向骄傲,从来不肯示弱的人,愣是连别人的眼光和注视都顾不上了,他想他了,想找到他,想问清楚,想说明白,他不想这样不明不白的结束,他更不想他上一秒还在开开心心的等着和对方去旅游,下一秒,就听到了对方这样的说辞。
他不能接受,也接受不了。
“你说句话好不好啊算我求你了。”
他颤抖着,想打个车,想冲到他的身边:“你在哪里你告诉我,我现在就去找你?我们有什么话说清楚,可以么?”
可严卿是怎么回的。
哪怕是过去了这么久,他总能很清楚的记得严卿当时说过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
他说,每个人都喜欢正常一点的人,沈让你正常一点好不好?你这样我挺害怕的。
他说,我知道你在哭,你稍微控制一下情绪可以么?每个人都喜欢和情绪稳定的人交往,谁都不喜欢身边有个像定时炸弹一样的人,你这样,让我怎么和你交流?
.........
他已经忘记自己那天到底是怎么回到宿舍的了。
脑海里浑浑噩噩,来来回回的全都是严卿那几句狠心到极点的话,绝情到每一个试图为他开脱的念头,都如同陷入泥沼的飞鸟,挣扎几下便没了声息,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成了虚幻的背景,宿舍的走廊、墙壁,还有偶尔擦肩而过的同学,都像是电影里模糊的光影,没有一丝真实感。
心,像是被一只无形却又无比坚硬的巨手狠狠攥住,然后用力地碾碎。
每一丝碎片都带着钻心的疼痛,又被无情地扬成了灰,随风飘散却又好似永远残留在心底,忘不掉,也挥之不去。
如果说在那之前,严卿就如同高悬在他天空中的太阳,是他最温暖的依靠,那从那一刻起,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静音键,他像是被扔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渊,暗无天日。
总有人带着好奇的目光,小心翼翼地来问他和严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总有人怀着一颗好心,过来当和事佬,问他是不是和严卿之间有什么误会,说大家相识一场,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
可哪有什么误会?
有些话,说了就是说了。
有些刀口,刺了就是刺了。
他不需要什么解释,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什么误会,什么苦衷,任何解释他都不想听,他只希望对方滚!
滚得越远越好!
永永远远的,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沈让深呼吸了一口气,强压下隐隐作痛的心,手机上,严卿又发来了很多消息,全都是催他签字的。
他冷冷的看着,眼神逐渐的冰冷,在输入栏里面敲击了一些字发送过去之后。
「沈让:我希望你搞清楚,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同意你来当男主角只是出于商业上的考量,你要是好好配合,或许我还能不计前嫌,和你成为普通朋友,要不能,我可以去海选另外找人选的。」
他看着自己发出去的这一段话,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沈让:你这些无聊的把戏,演什么情深意重,玩一次也就够了,再来一次,实在是有些搞笑,你想玩,我麻烦你换一个人选。」
「沈让:我早就不喜欢你了。你也不用再装作很喜欢我的样子,这样挺没意思的,也没那个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