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清楚，他们早已在一起，早已跨过了那些界限，沈觉甚至在最深夜的梦呓里也曾伏在他耳边低声呢喃过情欲里失控的字眼，可是——可是这三个字，他从来没有这样清楚而平静地说出来过。

“怎么哭了？”沈觉准备抬手拭去陆时眼角的泪，手却在空中一顿，他的声音丝毫不见慌张，反倒相当平静，接着他缓缓放下手，凑上前去将泪珠吻去。

陆时在这时侧过了脸，亲了上去。

外太空也挺好的，没有别人，只有他们。

这个吻在有游客路过的时候暂停了，两人相视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像是平常一样回了酒店，但就在打开门的一瞬间，陆时钳着沈觉的脖子几乎是有些急不可耐地又吻了上去，手也直接探向了他的侧腰，掀起了衣摆。

沈觉今天意外地乖顺，陆时也记不得他到底在整个过程中要求沈觉说了多少次“我爱你”了，对方则是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就算到最后时声音已经断断续续地沙哑，还是坚持着完完整整地把这三个字念了出来。

“疯掉了要。”沈觉坐在椅子上看着镜子里正在给自己吹头发的陆时，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有些疲惫地抱怨道，“再这样下去全身上下都没一块好地方了。”

“不好意思。”陆时窃笑了一下，“有点太开心了。”

“我感觉我嗓子明天一定劈了。”沈觉伸手拿过一旁的杯子，仰头喝完了半杯水，侧过脸去看身后的人，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到底要听多少次才够。”

“说一辈子。”陆时拿过梳子梳顺吹的半干的头发，弯腰在沈觉的眼角亲了亲，“说到再也说不动为止。”

“好啊。”沈觉低声应着，目光却游离开，像是梦呓般地重复道，“说一辈子。”

可是一辈子太长了，长到他甚至可以预想到陆时在不同人生阶段不同的可能性，但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可能性里有自己。

但他还是在这个问题上妥协了，他短暂地假设一下这个细微可能发生的情况，又很快地抽离。

他无法企及到的光彩未来，是属于陆时一个人的。

陆时拿梳子的手一顿，微微皱了皱眉，是自己想太多了吗？明明这个时候应该高兴才对。只是为了掩过一丝不安，手上的动作又自然地继续，沈觉毫无察觉，只是盘腿坐在椅子上摆弄着手里的戒指。

陆时夜里醒来的时候身边是空的，他伸手摸了摸身侧，被单冰凉。

“沈觉？”

空旷的房间里无人回应，陆时陡然从模糊的意识里清醒，翻身爬了下去，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好在沈觉只是拿走了手机，其他的东西依旧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

电话拨通却被立刻挂断，陆时盯着手机顿觉一阵滞空般的心惊，接着开门的声音响起，他向门口望去，沈觉正拿着手机站在那里。

“怎么起来了？”对方有些惊讶，走上前来，自然地把手覆在他的手面上，温度传来的瞬间陆时才觉得松了口气，低头看向一片漆黑的眼眸，接着揉了揉眼睛，沉声说道，“去哪了？”

“房间里又不能抽烟。”沈觉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和烟盒丢在一边的桌上，“所以下楼去了。”

“哦。”陆时勾着沈觉的手指，不觉收紧了指尖，眉头簇起，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不要走。”

沈觉的瞳孔微微颤抖了一瞬，快速低下了头撇开视线，又重新看了回来，他踮起脚亲昵地用脸蹭了蹭陆时的脸侧，“那我在房间抽烟你就要被罚钱了。”

“下次叫我一起。”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时在心里想道，他一定不是指沈觉自己下楼抽烟的事情，但他怎么用语言表达这种莫名的不安，想来想去却无从出口，因为沈觉确实什么都没做。

“要再睡一会吗？”沈觉的声音把陆时的思绪拉了回来，陆时这时才闻到他头发上淡淡的烟味，他点了点头回到了床上，在沈觉倒下来的一瞬间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腕，“睡不着了，陪我聊聊天吧。”

“行啊。”沈觉转了个身，侧卧着面对陆时，“想聊什么？”

“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陆时轻声问道。

“要听实话吗？”沈觉歪了歪头，笑了起来，看到陆时诚恳地点了点头后他才继续开口，“我在想，是个不一样的家伙。”

“不一样吗？”陆时重复道，“哪里不一样。”

“可能是我都不怎么见到以前的租客吧，本来就没什么人会选要和别人合租的房子，来的人一般也就落脚三四天旅游。”沈觉看向一侧，似乎是在回忆着第一天见到陆时的场景，“但我舅舅给我发信息说有人要住几个月，我还是蛮意外的。”

“会怕吗，有人和你住在一个屋子里的时候。”陆时的手转了个方向，顺着沈觉的指缝滑去，接着扣在了一起。

“一开始会吧，所以我基本都不出房间，门也是锁上再抵个柜子。”沈觉露出了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但好在我作息是反过来的，一般来旅游的人白天都不在房子里的。毕竟是别人的房子，能让我住就不错了，我总不能还要求这个那个的吧。”

“你还是没回答我哪里不一样。”陆时笑了笑，虽心里也觉得酸涩，但总觉得还是不要表述出来好，他知道沈觉不爱听。

“说不上来，因为那个时候你看起来有点…”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笨。”

“我笨？”陆时听到这个词，差点被口水呛住，接着笑了出声，“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我。”

“谁叫你日语说的那么差啊哈哈。”沈觉也笑了起来，“整个人也看起来乱糟糟的，有种，那个词是什么来着，清澈的愚蠢。”

“早知道就换个帅一点的方式登场了。”陆时有些无奈地撩了一把头发，接着把脸凑近了些调笑道，“那样说不定你就会对我一见钟情呢？”

“真太自大了吧。”沈觉照着他的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接着问道，“你刚认识我的时候在想什么？”

“我说句实话你别生气，”陆时挪揄道，“我在想你可真讨厌。”

“为什么啊？”沈觉挑起了眉毛，“明明是你刚开始先不关好门还冲我发火的吧？我还告诉你我中文名了呢，我都没告诉过别人。”

“你怎么还记得这事儿啊。”陆时有点哭笑不得，“明明第一天见到我就一直摆出嘲讽样子的人是你吧？”

“胡说，我没嘲笑你，我是在憋笑。”沈觉一脸认真地解释道，但嘴角已经快要压不住，最后还是笑了起来，“好吧，没有区别。”

“等一下。”陆时突然伸出一只手指抵在了沈觉的嘴上，眼睛睁大了点，像是突然发觉了什么，“你没告诉过别人你叫沈觉？怪不得刚认识我就和我一块出去买东西，还说带我去拍照，吃饭的时候打探我有没有女朋友。”接着他顿了顿，做出总结，“明明就是一见钟情吧？”

“滚啊你！你怎么还记这么清楚啊？”沈觉松了手猛得一推陆时的胸口，脸却迅速红了起来，有些气急败坏地咬紧了牙关，眼神迅速闪躲开。

陆时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伸手揽过沈觉的脖子，将脸贴了过去，嘴唇摩擦间带着点急促的喘息声，手不安分地向下探去扶在对方下腹侧的凹陷处，手指划过皮肤，感受到那处的肌肉猛得收紧，他又抬起头抵着沈觉的耳畔说道，“说谎话的小孩要受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