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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竹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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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非要评断,陆为英或许是个好姐姐,但对东玄界而言,她为了陆瑞凝,与青陵界私贸、闯入轩辕海,还牵扯入了一个神秘不知身份的人,实担不起“良善”二字。

按她所言,她是为妹妹才这么做的,可妹妹体内浊气多得闻所未闻,陆为英先前说不知陆瑞凝的生母是羽渊哪里人,又说自己和秦徽媞是故交……

可是,依她对陆瑞凝的关心程度,她真的会一点没调查过这桩事不正常的原因吗?

萧约叶当着众人面把这句话摞出来,摆明了没给她继续自相矛盾的后路。

显然,一片嘈杂中,只有她的话精准戳中了陆为英,陆为英不语良久,或许是因为陆瑞凝不在现场,最后咬牙切齿地妥协了:“我要一个没那么多人的空间。”

程挽恙将她带入堂内,阳光折不进来,形成一片暗影,陆为英站在暗影中,运了运气,低声:

“我妹妹确实是羽渊族,这一点我未曾说谎。但她之所以同秦徽媞和穆安羽不同,是因为她娘,我的后母——是羽渊一个特殊地方的人。”

程挽恙:“有多特殊?”

“意寄大师可听过,”陆为英道,“羽渊暗域?”

程挽恙一愕,与此同时,洛千远猝然看了过来。“我知道,”片刻,洛千远深吸一口气,率先,“我年少去过那里。”

香薰的烟雾像一堵模糊的墙,模糊了过往,洛千远的话在穆安羽心口挠了一记。

是的,她知道洛千远去过那里,因为洛千远口中的年少,是当年和她一起在羽渊的日子。

而她也知道。

暗域是羽渊的最深处。

是只有夜灵族待的地方。

羽渊有两族,一是羽渊族,二是妖族,夜灵族便属于妖族中的一种,而羽渊族有很多安然生活的普通人。

“瑞凝的生母是夜灵族,来自暗域,故而她体内才有那么多浊气……”陆为英似乎在忍耐着什么,粗喘一口气,话音混掺着被揭露伤疤的心痛,“萧姑娘,你现在明白为何我要隐瞒你了吧。”

——因为,就算是禁捕令降世,依然有许多除妖师在追捕夜灵。

夜灵如今的地位太低,便如光不度这样的暗市,明面上不说,最深处定然有拍卖夜灵族人的生意。

血腥、残忍。

又真实、难避。

世人不喜穆安羽,一半因为她娘是东玄的灾厄觅崖神女,一半正是因为,她的父亲,或许是夜灵族的人。

虽然有个“或许”,但仅仅如此,已够为由。

遑论像陆瑞凝这般,生母完全能确定是夜灵族,若身份知晓,要面临什么,可想而知。

洛千远疑道:“既如此,你早就知道陆瑞凝的身份不一般,为何那日还要向穆安羽询问压制浊气的办法?岂非自投罗网?”

陆为英冷笑:“洛姑娘难道不知道,和唯一亲人相依为命,担心失去她的痛苦?我连光不度都去了,揣着明白装糊涂,企图在穆姑娘那里找一个出路,算得了什么?”

萧约叶无言,只觉陆为英这人的印象简直像被拴在大风大浪的怒涛之上,一会儿被高高捧起、纯良无害,一会儿猛而摔下、胆大妄为,一会儿又溺入深水,有理有据。

这样的人,是最难评价的。

一个人行于世,担负的责任越重,看到的事件必然也越多,对一个人的评价,也再难非黑即白。

但无论陆为英如何有理有据,她终归做了那些事,为亲人操心不是逃脱罪责的理由,重新将他押下去后,程挽恙收拾了东西打算回云梨寺,萧约叶回过神来,拦住了她。

程挽恙有些意外:“约叶,你有事?”

“我能问问前辈,启竹这几日去哪了吗?”萧约叶斟酌一下,“我有些担心,能去见她吗?”

凌启竹向来对羽渊事宜上心,棠合水市没有去成,或许还能用阴差阳错解释,可之后定会细细询问,不会如现在这般安静,半点不来搅扰。

更不会连审讯陆为英也不来现场。

记得那日她神态的异样,萧约叶总觉着凌启竹这些时日不对劲。

程挽言静静看了萧约叶片刻,点了头:“和我一起回云梨寺吧,若她愿意,你会知道的。”

萧约叶不解,提步跟了上去。

翠柳鸣莺的溪涧内,凌启竹涉水,踏过一片长满野花的草地。

这地方景致宜人,可她一眼都没分给杂花乱树,穿过草地,一直走到幽静地带方驻足停下。

她的面前是一尊墓碑。

凌启竹弯腰将沿路采来的野花放在冰冷碑前,然后一言不发地提裙跪下,俯身以额触地,为长眠在这里的云梨寺住持磕了几个头。

“我来看您,”她说,“多谢您曾经对我的教诲,或许您不想看到我,这么多年,抱歉让您失望了,我还是从前那个我,您别生气,我只愿您在另一个世间好好的。”

“……也照看好我爹,让他别生我的气。”

说完这话,她轻轻咬唇,怔然跪在那里,身躯挺得笔直,奇似一株挺拔又秀雅的清竹。

也不知保持这样的姿态多久,凌启竹自嘲道:这倒是当年住持和父亲想让我成为的样子。

她艰难地挪动麻了的腿,却并没离开,对着这墓碑,她有很多话想说,又堵滞在唇,只能抱着膝盖,坐在旁边发呆。

山林寂静,鸣莺啼呖。

等她终于收拾好情绪,离开那片悄怆幽邃之地,走到溪涧时,便瞧见树下有个熟悉的身影。

萧约叶站在那里,不知是几时来的,也不知等了她多久,发上已沾了几朵落花,弯起眼睛对她轻轻笑了笑:“启竹?”

凌启竹隔着一条溪流,垂下头。

她一向不作如此情态,一直都是欢欣明朗的,萧约叶猜到她在云梨寺内有一段暗色的回忆,陪着她在山林中毫无目的地走了几圈,最后,凌启竹站住,声音闷闷道:“意寄告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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