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拔弩张的对峙被突然的插曲打断,刘璃原本高涨的气势,也如同一盆被浇灭的火焰骤然消散。
他冷哼一声,伸手击向空气。
一道风随即出现在了他和姬九斤之间,吹得姬九斤睁不开眼,不自觉偏过去头。
等她再次转过来脸,刘璃已经穿上了衣袍。
姬九斤的外袍穿在他身上像件紧巴巴的浴袍,深V,长度只堪堪遮住大腿,苍白劲瘦的胸肌若隐若现,竟然比刚才更多了一份欲盖弥彰。
刘璃顿了一顿,若无其事地站起身,他黑发间的耳边染上了红,抬眼看向姬九斤,黑鸦般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如玉般的脸庞在焰火的衬托下更显温润,含羞带怒的样子,看得姬九斤心软软。
然后,她就听到刘璃冷笑道:“不要白费功夫了,就算你救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阵眼位置的,死心吧。”
瞬间,姬九斤的心硬得像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一样冰凉,不是,他爹的,他到底图啥呀?她和他到底有什么仇?非要这么致她于死地。
听到了姬九斤发自肺腑的疑问,刘璃扯了扯嘴角,面容宛如春日桃花般的明媚,嘴却仿佛凛冬冰川一样冷酷:“我在凌云宗伪装灵修近十年,因为你,如今灵基受损,修为全废,活不过三天,十年埋伏付之一旦。而现在,你在质问我为什么要杀你、为什么不任由你逃出后曝露我等潜心多年埋伏设下的转灵聚魔阵,是这样没错吗?”
“没错。”姬九斤坦然点点头。
“愿赌服输嘛,你刚才不是还险些杀了我吗?如果不是我有降魔杵,现在的我早像叶师姐一样不知生死了。我都没和你计较这个了,你也不要耿耿于怀了,咱们各退一步,先想办法出去再论其他,不好吗?”
她没有愧疚之类的情绪,只感觉预料成真——刘璃刚才还半死不活,怎么可能被降魔杵照一下、伤口被简单处理一下就满血复活,她早就猜到刘璃伤势严重,所以才意思着绑住了他的双手,没有准备其他手段提防。
但是,她倒没料到他会死……姬九斤忍不住苦口婆心劝导:“生命诚可贵,不要放弃治疗啊,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在凌云宗伪装灵修,但尽快出去,说不定你还能抢救一下。你看程晏师兄,曾经灵基受损,现在不是也好好的、受人敬仰吗。”
刘璃轻蔑嗤笑:“滥好人一个罢了。”
总比你魔修卧底要好吧,姬九斤在心底默默咽下吐槽。但非常可惜,不管她怎么通情达理地劝说,刘璃都充耳不闻,只一搭没一搭地敷衍她。
“说真的,你选择生存还是死亡?”姬九斤问。
“还是。”刘璃答。
“阵眼在地上还是在崖壁上?我自己去找!”姬九斤问。
“好,去吧。”刘璃答。
姬九斤:“……”
她转身就走,像下定了某种决心。她还不信了,离了他,她还真逃出不去了?
姬九斤往腿上施加了几个御风诀,借着降魔杵的金光照明,便开始二倍速探索四周环境。
黑洞内部像是个圆柱体,占地面积近万亩,除了底部一潭魔液,四周就是近乎垂直的陡峭石壁。
姬九斤试图凿穿石壁,但挖了没多久,就到了法阵边界——果冻式的水波纹法阵禁锢浮现在空气中,看似柔软却无坚不摧。
以她的修为是无论如何也没法强破法阵的,于是,姬九斤换了个方向,开始从地面向下挖,很快,就再次看到那熟悉的水波纹,她不死心,又顺着石壁向上,向上倒是没有石头或泥土的阻碍,但在她到达一定高度时,空气中直接就浮现出法阵边界了。
完了,这下子真成是笼中鸟了,上天下地都钻不出去。
忙活一通,直到体力耗尽她才停下,感受着体内经脉中灵气干涸,姬九斤取出两块灵石,左右手各握一个,就地闭目打坐,汲取灵石内的灵气。
一刻钟后,她睁开眼睛,体内灵气恢复充盈,手中的两块灵石却暗淡发灰,轻轻一捏,便落在地上形成一滩粉末。
法阵内没有灵气,她在这里活动的每一秒,都是在消耗自身灵气,体内灵气只出不进,很快就消耗殆尽,还好姬九斤携带了足够多的灵石补充,否则此刻为了节省灵力,怕是都不敢轻易行动了。
接下来的两天,她累了就回复灵气,休息好就继续探索,走遍法阵内的每一块土地,都没有找到阵眼位置。
姬九斤眉毛一拧,注意到崖壁缝隙间有一抹橙色,她脚尖轻点,整个人飘到半空中。
看着那一抹橙色,姬九斤忍不住叹了口气:巴掌大的橙色荷包,原本的盈盈白光已经暗淡,破破烂烂,就像它的主人一样,姬九斤捡起来荷包,手指轻轻抚摸着荷包上绣着的“叶”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