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怕他把为数不多的衣服扯坏,裴旭之总算稍微放缓脚步。
他们坐了快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窗外的景色逐渐由高楼大厦向低矮楼房过渡。
迟诺跟着alpha下了公交车,从大道拐进小巷,七弯八拐绕了很久,绕到一堆看起来年代久远,快要倒塌的建筑群里。
迟诺两辈子加起来没见过这么破旧的楼房,不由震撼地张了张嘴!
裴旭之……就住在这种地方?
裴旭之压根没管他,掏出钥匙开了门。
他家就住在这栋破楼的最底层,黑漆漆的楼道上堆满邻居乱七八糟的垃圾杂物,还散发着难闻的怪味。
迟诺本以为外面的场景就够让他震撼的了,但他没想到,屋里的情况比他想象中还糟糕。
大约十来个平方出头的卧室里,只有一扇泛黄的小窗。在密密麻麻的破楼当中,这样的小窗根本见不着阳光。
一张比行军床还要简陋的床半死不活支着,旁边还有一张同样残破的桌子,上面叠放着不少书籍,还有老旧到迟诺怀疑能不能跑得动的电脑。
难以想象,裴旭之就是在这种条件下,绝境翻盘,搞垮原身家里那么庞大的集团。
生活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两眼一闭就想上吊,真的能住人吗?
“为什么不住校?”迟诺嗓音有点艰涩。
S大的宿舍环境可比这种破地方好多了。
裴旭之勾唇,俯视这位不识人间疾苦的少爷:“住校有宵禁,我晚上需要出去打工。”
——结果还不小心被原身看上,强取豪夺。
迟诺咬了咬下唇,突然觉得反派也挺命运多舛。
“砰。”
掉漆的门被人关上。
狭小的空间内盈满alpha充满凌冽攻击性的气味,裴旭之缓慢地朝他靠近。
迟诺浑身一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这人不会趁现在孤A寡O的,要把自己给揍一顿吧?
这具身体战斗力弱得像只菜鸡,如果平时身边没有一大群跟班,裴旭之一个拳头都够他住院半个月的。
迟诺僵着身子警告:“裴旭之,我可是你男朋友,你打我算家暴的……”
他怂哒哒的话还没有说完,头顶的压迫感很快就消失了。
裴旭之拿走了放在他身后的酒精,退回窗边,似笑非笑地望向他。
露怯的迟诺顿觉丢脸,梗着脖子瞪回去。
对方收回视线,说道:“坐吧。”
坐?
坐哪儿?
迟诺看着潮湿的床皱了皱鼻子。
裴旭之就抱臂站在一旁,仿佛在欣赏他无处落脚的窘迫模样。
然后……迟诺把床头折叠整齐的衣服扒拉扒拉,毫不见外的一屁股坐了上去。
他高高抬起下巴,像只骄矜的猫儿:“你自己一个人住吗?”
“嗯。”裴旭之淡淡地应了。
迟诺开始铺垫:“这里到学校要好远的……”
屁股底下的弹簧硌得他不舒服,迟诺委委屈屈地缩起腿,把话说完:“要不,你搬来跟我住?就在学校对面,带恒温泳池和全息影院。”
迟诺考虑得很周到。
裴旭之住在这么偏远的地方,平时除了在学校里,见面都不怎么方便。
只要搬过去和迟诺一起住,那么他撒娇黏人的发挥舞台将进一步扩大!
反正……
绝不是为了想帮助裴旭之这个混蛋。
裴旭之没理他,拿起酒精往手臂上重新渗血的地方浇。
alpha凌厉的信息素混合在受伤后流出的血液里,酒精掺杂着暴雪松木的气息丝丝缕缕填满房间。
迟诺忍不住问:“你在干嘛?”
“消毒。”言简意赅,仿佛他问的是句废话。
迟诺被他粗暴的消毒方式惊住了:“有你这么消毒的吗?要不、要不我陪你去医院……”
“不用你管。”裴旭之扯着唇赶客,“小少爷,新鲜感应该过了吧?如果没事,你可以回家了。”
迟诺一腔担忧全被这人结结实实地堵回去。
“谁管你!”他气呼呼地站起身就走。
到了门口,小少爷像是想起什么,低头在书包里掏出个东西,直接丢在床上。
然后怒气冲冲地跑了。
裴旭之的视线落在床头,发现对方扔下的是一个被塞满了药品的医药箱。
“……”嗤笑卡在喉咙间化作闷哼,廉价止疼片从裤袋里滚出来,失控的信息素随着剧痛炸开。
外面传来慌乱的脚步声。
迟诺踹开门的瞬间,正看见alpha浑身冷汗地单膝跪着。
“你……”靠近的瞬间,迟诺才后知后觉发现对方的额头在发烫。
“我马上带你看医生!”
迟诺也顾不上发小脾气了,吃力地搂住alpha往外挪。
“嗤啦——”
对方浆洗过度的衣料发出了撕裂的声音。
迟诺不仅没搬动对方,反而还顺着被撕开的布料,摸到了滚烫的腹肌。
耍流氓似的。
他面红耳赤地抽回手:“等等,我、我还是找个人帮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