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和总悟走到近处的时候,忽听门内传来一声很轻的低吟——像是重伤之人无意识发出的声音。红莲心下一沉,正准备翻墙的时候却见大门并未关严,正虚掩着一条缝。
伸手推门时一滴澄明的雨砸到了红莲的手背。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夜空,天色浓黑、阴云翻滚,雨丝开始像密线一般纷纷落下,本就黯淡的星光此时更是被乌云遮严了,半点也瞧不见。
她把总悟摁在自己身后,躲在门侧小心地推开了那扇门。
门开的那一瞬忽然起风了,一股子血腥味混在夜雨和泥土的腥气里被夜风送到了门外。
总悟再也按捺不住,甩开红莲的手冲进门内。
红莲跟在他身后冲了进去,却跟他一样愣在了原地。
门边倒着一具浪人的尸体,似乎是刚咽气不久,刚才那声痛吟或许就是他发出的。他在重伤之下挪到门边,身后还拖着一道长长的血痕——那血痕是从一地的鲜血当中拖出来的,藏场家的庭院几乎成了个血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浪人的尸体。
“……姐……姐。”
庭院一角忽然传来一道微弱的男声,红莲转头一看,是总悟的声音。
他身前跪坐着一个穿着白无垢的女子——或许是因为夜色太黑加上她那身白无垢也几乎被血浸透的缘故,红莲刚才竟没看到这黑黢黢的院子角落还坐着一个白衣姑娘。
那姑娘的面颊隐在白色棉帽之下,听到总悟这一声轻唤才抬起头来。她见到总悟惊了一下,面上的血水被雨水冲刷下去不少,更显双颊惨白:“小总……”
不知是不是被这场夜雨冻到了,喊出弟弟名字的时候三叶的声线抖得不行。
她怀里抱着昏迷过去的土方十四郎,他左肩和脚踝都中了枪伤,鲜血将三叶身上原本纯白的裙摆染得几乎红透。
土方身上的伤口多得数不清,最为致命的是右侧腰腹那一道自肋下至腰后的刀伤,三叶伸出手去用力按着这处伤口,但鲜血还是从深可见骨的伤处汨汨流出,急得三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没有通知你们,一个人来了这里……对了,还有一个穿蓝纹白底和服的少年,他去后门那里拦截藏场家的火车了……”
雨水渐密,雨声几乎盖过三叶说话的声音。她吃力地抱紧了怀里的男人,似乎是想为他挡雨。
——“少年在的阿鲁,少年没事阿鲁!”
庭院走廊上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不用担心新八啦,三叶小姐你没事吧!”
红莲转头一看,是银时背着新八跑了过来,神乐跟在他俩身侧。
神乐这一嗓子惊醒了呆愣中的冲田总悟。他脱下外套给三叶披上:“姐姐,我们先离开这里。”
红莲跑过去背起了几乎成了血人的土方十四郎:“先去医院,银时你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车……藏场家还有能开的车吗?”
银时背上的新八在雨中艰难地睁开眼睛:“车……后门马路边上还有一辆完好的……后头院子里的不行,都被扎了轮胎……但我没能追到藏场当马本人,对不起。”
于是一行人按照新八这位靠谱未成年的指引及时将在场伤员送到了医院。没有受伤但淋了场雨的三叶一进医院就开始咳嗽,没跟总悟说上几句话就被送进了急救室。
从急救开始到急救结束,总悟一直僵立在急救室前没有动过。
红莲在另一层楼跟进新八和土方的伤情,银时则到一楼缴费去了。神乐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慢吞吞地走到了冲田总悟身侧:“……喂,刚才医生不是说三叶小姐已经救过来了,虽然还在昏迷但情况良好吗阿鲁?你哭丧着一张脸算怎么回事啊税金小偷,平常闯祸太多付不出姐姐的医药费了吗阿鲁?”
但冲田总悟破天荒地没跟她打起来。过了很久,神乐才听到他极轻地说了一句:
“……一个人去算什么……有本事就别让姐姐看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