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的视线牢牢锁定在她的表情上,六眼能看到无数信息,如同一台精密且绝不会出错的仪器,呼吸的节奏,血液的流动速度,心跳的快慢。
可他看不出邦妮的任何变化。
就像是他初遇邦妮的时候一样,邦妮就像个孩子,任何喜怒哀乐都内外一致,她表现愤怒,就心跳加快呼吸急促,她不屑一顾,就当真完全不为所动。
五条悟在她面前,六眼收集到的信息毫无作用。
有时候明知道她在表演,可她的身体却偏偏反馈出了和表演的情绪一模一样的数据。
他明明感受到了占有欲,为什么现在表现出来的冷漠又是如此真实。
五条悟轻笑了一声:“好啊,你杀了他吧,邦妮酱不知道吗,杰他作为人人得而诛之的诅咒师,我原本就要杀了他,只是没想到我的咒力不知为何消失了。”
邦妮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五条悟的脸:“是吗,如果你真的完全不在乎他,何必为了他放弃抵抗呢?”
五条悟的脑袋从左边歪到右边,
他答非所问:“杰的死而复生,是邦妮酱做的吗?”
无法掌控对话节奏,让邦妮有些烦躁,她干脆将话说得更无情:“是啊,为了让你成为我的所有物,我从黑泽崇仁手里偷走了他保存着的夏油杰身体,花了很大功夫将他死而复生,就为了威胁你。”
“我就是这样的……”
话还没说完,五条悟忽然打断:“黑泽崇仁,保存了杰的身体?”
许多曾被忽视的线索串联在一起,白发的咒术师恍然大悟,忽然大笑起来:“邦妮酱,原来你这么爱我呀。”
他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原来这么久不见,是为了准备这些,好吧好吧,原谅你了。”
邦妮伸出手,拽住他的领子:“原谅我?你是不是还没有意识到,成为我的所有物意味着什么,你从今往后都不会有自由,想要什么都只能向我索求,从此只能任我摆弄。”
她是想要恐吓五条悟,面前的人却不知道为什么,眼睛越来越亮。
听到最后,直接抬手抓住邦妮的手腕,带着她的手离开领口,直接带到脖颈处,微微用力:“那接下来呢,邦妮酱想做什么?”
邦妮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另一只手抬起,拿掉了他的墨镜甩在一旁,和那双她觊觎已久的苍天之瞳毫无遮掩地对上视线。
呼吸交缠,面前是她已经拥有的人,不管做什么似乎都理所应当。
邦妮逐渐低头靠近。
五条悟受到蛊惑,那片蓝色的海洋逐渐变得迷离,即将合上双眼等待着那个即将落下的……
什么都没有。
暖融融的呼吸不知何时离开,面前的空气又是一片冰冷香甜。
五条悟猛地睁开眼,发现邦妮已经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再次静静地看着她。
为什么?
他都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刚刚那样的氛围为什么什么都没发生!
夏油杰那句不喜欢忽然盘旋在五条悟的脑子里,他咬着牙问:“邦妮酱到底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呢,要是想要拥有我,为什么不亲……不对我做点什么。”
这是什么问题?
邦妮轻笑了一声:“你这么说,是期盼我做点什么吗?”
五条悟不知道邦妮更喜欢什么回答,偏偏又无法通过她反馈的数据得到更准确的答案。
他有点泄气:“邦妮酱,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到呢,你的心跳,呼吸,瞳孔和表情的变化,还有你的血液流速,什么都看不到。”
他其实想问,你到底有没有喜欢。
可他问的是:“我到底为什么看不清呢?”
邦妮眨眨眼,听到这些熟悉的词,一下子陷入了许多回忆,语气甚至带着淡淡的炫耀:“我曾经可是被看管的最为严格的实验品,每日都要抽好几次血检测身体状况,伪装自己的身体数据可是小菜一碟啊。”
在那些机器面前,她连血液内的微量元素都毫无隐私,后来学会了几乎完全控制身体的方法,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的抵抗。
面前的男人没有说话,连笑容也停止。
她从会议中挣脱出来的时候,忽然被五条悟整个抱住,一只手臂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牢牢把控着她的背。
咒术师的力气太大一下子把她完全带了过去,邦妮站不稳直接就这么坐在了五条悟的大腿上。
五条悟柔软的白发埋在她的肩头,呼吸浅浅,声音轻轻:“实验体,怎么回事呀邦妮酱,是谁把你当作实验体,能告诉我吗?”
冰冷的锁链和掌心炙热的温度同时烙印在邦妮的脊背。
就像是他们此时并不是囚禁者与被囚人的关系,而是两个互相取暖的可怜人,邦妮缓缓伸手回抱,同样偏头靠在五条悟的肩上。
这个怀抱有点太温暖。
五条悟这么大只,抱着她的时候能将她完全圈在怀里。
邦妮渐渐蜷缩起来,脸颊向下靠在了五条悟柔软的胸口,将自己彻底藏了起来,似乎就能无视世界上的所有风雨。
她孩子般小声嘟囔:“问这个干嘛,难道你还能帮我把他们都杀了吗?”
房间内一片安静。
五条悟轻轻拍着邦妮的背,抱着她像是哄孩子般摇晃着,等怀里的人呼吸平稳,他才无声开口。
“当然,我会杀了他们,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