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兴男不禁回想桓温在房间里休息的模样,他好像总是规矩的躺在床的左侧,一手枕在头下,一手环在胸前,两只袖长的腿微弯曲着,,连身上的衣服穿得一丝不漏,完全没有任何侵略性,乖巧如只拔了爪牙的狼。
再打量此时的桓温,司马兴男不由心跳加快,血液蹭蹭蹭往头上涌,恼的抬起左脚正要踹去时,又忽然想起白日是他一人挖的树坑,抬起的左脚又缓缓放下,心想:罢了,这次就先饶了他,下次一起算。
她弯下腰,掀开床上整齐的被褥,盖在桓温裸露在外的胸膛,顺便将他脱了半截的靴子也脱下啦,汗臭味扑面而来,拿着靴子一时不知道丢在哪儿。
然后身后传来了闷闷的笑声,一只大手揽住她的腰往后一拽,她受惊却还未来得及尖叫,就被湮灭在纠缠的唇齿间。
突袭是桓温最擅长的进攻方式,只要出击,一击必中,司马兴男千防万防,总有疏忽大意的时候,所以此时的她气愤至极,抬手朝桓温的脸挠去。
桓温一把握住她的手,化了力道在手里把玩,扬眉问:“明日还要给会稽王和谢安送人,夫人挠花了脸,他们要是问起我该怎么回答?”他无辜的眨了眨眼:“实话实说?”
司马兴男气结,瞪着他,满面怒意,抓起枕头铺天盖地的打过去:“桓温,你要是敢说,我和你同归于尽......”半响,她又打又骂,枕头下面的桓温一句话都没说,忍不住住手,正好撞上桓温漆黑犹自带着轻淡的笑意的眼睛。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彼此,听着越来越重的呼吸,又诡异,又旖旎。
司马兴男偏过头,忙找其他话题:“你又将饭菜打包了?”
桓温挑眉,终于没有兜弯子:“他们吃的都不多,我一个人也不能全吃了,剩下的打包送给城外的庄子上了,”他一顿,忽然话锋一转:“金城内没有流民,以后你要想打包的话,就让桓豁帮你送到城外的庄子上。”
司马兴男也不由想起上一次好心办了乌龙的事,一时也分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
桓温又顿了顿,再开口已经对方才得事闭口不谈:“你这么晚找我什么事?”
招待会稽王和谢安时,司马兴男借故身体不舒服酒宴未散回房了,明明身体很累可丝毫没有睡意,再后院转了两圈,回来的路上遇到散酒宴回房休息的桓豁,她还没开口,桓豁说桓温去了城外的庄子上,让她有事再等一等,这一等,桓温自己睡着了。
“我和你说一声,明日不去送他们。”
桓温点点头。
“......你都不问我原因吗?”司马兴男疑惑道。
桓温轻咳一声:“什么原因?”
简直敷衍至极!
司马兴男呵了一声,继续道:“我要陪桓豁和桓冲买衣服~~”
桓温瞧戏的脸僵住了。
司马兴男洋洋得意道:“你们桓家怎么着我管不着,可他们既然叫我嫂嫂,给他们买几件新衣服怎么了,我又不是没有银子!金山银山我都拿的出,更何况几件衣服。”
“不过,”她话锋又一转:“桓温,你是桓家长子,以身示范,就不令你为难了,再说了,明日你还得为他们送行,也脱不开身。”
说完她用力一推桓温,昂着下巴得意洋洋,走出房门又折返回来,抬手将房门重重的一摔,砰的一声似乎还吓了她一跳,呆愣好一会儿才提起裙角走了。
随即身后传来桓温哈哈的大笑声。
桓温望着消失在房门外的身影,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他更喜欢气焰嚣张的司马兴男,有心眼但不多,有谋略又不深,唯一擅长也就是演技了,还被他一炸就招了,高兴了挠他,生气了还挠他,从来都不把他放在眼里,可偏偏他遇见的是她,喜欢也是她,无法忽视还是她。
他从来都不认为与司马兴男搅和在一起是件好事,不管她如何痛恨庾家,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剪不断的羁绊,与司马兴男在一起无异于是与庾家绑定,可他从来不认为庾家不会踏上琅琊王家的路。
树欲静而风不止,王导的去世,庾家已经没有退路,可他并不想牵扯其中,他只想像曾留守在并州的刘琨和温峤,死守在芜湖的父亲桓彝,当个忠臣,名垂千古。
但他还是娶了司马兴男,因为他答应过温峤,他送的玉镜台一定会送给自己一生最爱的女人,绝不会食言,也绝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