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不知谁高喊一声:“官兵捉人啦!”本就拥挤的街巷瞬间沸腾,马鸣声、喊叫声此起彼伏,摊贩的货物在慌乱中被撞翻,碎裂声夹杂在人群的惊呼中。妇人竭力带着孩童要挤出人群,也有人却看热闹不嫌事大驻足围观。混乱如疾风骤雨,瞬间席卷整个街道。
剑锋破空而至,直逼贺云卿胸口,劲风卷起她鬓边的碎发。就在剑尖即将触及衣襟的刹那,她脚下一转,身影轻巧一旋,避开剑锋。
一击落空,荣盛羽立即旋身,剑光错落间连出数招,剑势凌厉。而贺云卿步步游刃,巧妙闪避,每一次都堪堪避过剑锋,仿佛游鱼穿梭于浪涛之间。他恼怒不已,脚下猛踏,借势再攻。
她眼中寒意一闪,抓住时机,骤然欺身逼近,一手扣住他的手腕,另一手顺势压住他的肩膀,借着惯性将人甩出去。下一瞬,只听“砰”的一声,荣盛羽那魁梧的身躯竟被她硬生生甩出数尺之远,重重地摔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四周看热闹的一片噤声,谁能想到这看着人高马大的,却被一个身形单薄的姑娘踹出几米远。一时哗然,直呼道大梁的天子兵还不如一女娃,何等羞辱。
荣盛羽被摔得不轻,狼狈地撑着剑起身,大喝道,“贺云卿,你胆敢拒捕?”
她瞳光如刃,冷声道,“今天就是你爹来,没司法的人来也没用。”
荣盛羽气急,对手下的人怒喝道:“都愣着干什么?给我上!”
令下,只听‘锵锵’拔刀声,顷刻间将贺云卿团团围住。她立于中央,苍绿色衣袂微扬,神色淡漠,却透出一股凌厉的气势。
一个高挑的胥吏急的汗流不止,忙劝道,“荣虞侯,捉拿嫌犯一事确实乃刑部之责,冒然抓人,将军府那边没法交代啊。”
“狗东西!怕什么?她昨日抓人时怎么没想着给荣府交代。”荣盛羽一掌推开他,咬紧后槽牙喝道,“拿下!”
一群官兵挥刀劈下,她压低腰身,刀锋擦着衣袖掠过。而下一瞬,她已欺近对方身侧,抬手扣住对方手腕,猛然一拧,“咔嚓”一声,那兵士手中大刀脱手而出,紧接着她轻跃抬脚踹在那人腹部,那七尺官兵踉踉跄跄往后推,连撞到几名同伴。
贺云卿见包围的圈子破了圈口,立即跃出。
待士兵反应过来,正要士挥刀逼近。一声怒喝骤然响起,“住手!”
侍卫司的指挥使郑泱带着一群人徐徐而来,身侧是一袭靛青色圆领窄袖锦袍的翊王。
“阿姐,你没事吧?”贺云郅急忙跑过去。
贺云卿冲着他摇头,又看向身后郑泱,看腰间挂牌是侍卫军麾下指挥使,按官衔低于荣盛羽,但隶属不同部门,侍卫司与殿前司又向来不和。
贺云郅解释道,“我刚刚在回府的路上,遇到翊王与郑大人在例行巡查,他见我慌张便将我拦下来询问。”
郑泱见满地狼藉,不满道,“荣虞侯,祭祀大典在即,现在全城加倍严防看守,你还带人当街寻衅滋事?”
荣盛羽不服气道,“老子奉命捉拿疑犯,寻的哪门子事?倒是你们侍卫司是这在妨碍公务。”
“奉谁的命?”霍砚川上前来,不急不缓地问。
荣盛羽见霍砚川,规矩地行礼,“回殿下,属下奉太后之命协刑部捉拿疑犯贺云卿!”
此话一出,众人吸气。
霍砚川率先打破寂静,沉道,“既然是协助刑部缉拿嫌犯,刑部的人呢?”
荣盛羽从怀中掏出文牒,递上去,“昨夜国子监舍生赵玦在瓦子巷头被杀,现场发现贺云卿之物,现奉命捉拿归案。”
随即还不忘补充,“此案件太后十分上心,事关国子生,对待每一个可疑对象都不能放过。”
国子监的国子生一般是官员子弟,以京城七品以上官员子弟就读。自曦宁年间,太学分三舍法,外舍生二千人,内舍生为三百人,上舍生一百人。而舍生再分三等,艺、策俱优为上等,取旨授官,一优一平为中等,许参加科举殿试。俱平一优一否为下等,许参加省试「2」。
赵玦的父亲为秘书省的五品官员,乃中等舍生,自然可参明年正月的殿试。现在他莫名其妙被杀,确实是一件大事。
贺云郅脸气的通红,眼睛瞪圆,“你分明就是寻私仇,刚刚没见你拿出来,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擒捉我阿姐。”
郑泱接过后仔细地核实一遍,见刑部大印,才对着霍砚川点点头。
他归还文书道:“既然如此,荣大人,请吧。”
贺云卿也不抵抗,只是上前对霍砚川行一礼,恭敬道:“劳烦王爷帮我阿弟送回府中。”
“好。”
霍砚川静静地望着她,立姿端然,双眸沉静如水,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而她身形纤细娇小,苍绿色的背影散发着清冷与决然,周身气息凝练内敛,又蕴藏着无尽的力量。也不过是刚及笄的少女,他居然从她身上嗅到了危险的味道。